第11节

但时九柔可以。

时九柔瞠目结舌地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豆奴儿。

原来豆奴儿是个公公?可怜的豆奴儿,以后姐姐再也不欺负你了。

她看着豆奴儿无比谄媚的神色、人前人后瞬间变脸的反差感,扶额感慨,难道她之前也是如此?这也太太太没骨气了吧!

虽说她与豆奴儿都是太子的宠物,但时九柔心里坚定地将自己和豆奴儿与太子的关系定义为打工人与老板。

看着同事拼命营业,她想了想,决定躺平。

太子手掌很大,手指纤长有力,豆奴儿被这样一只大掌撸着,一会儿就困了,躺在太子腿上遏制不住地打起了瞌睡。

太子的目光却落在了挺尸的时九柔身上。

他在想方才小鎏氏与他用膳时说的话。

小鎏氏同他说凌绮雯这几日递了牌子来说身体忽地病了,要他平素不要埋头在公务里,有空也应多去镇海将军府见见凌绮雯。

这原是再正常不过,但小鎏氏一顿饭总是提及凌绮雯,撮合之意过盛,就显得有些反常。

小鎏氏同时是他与凌绮雯两人的小姨,仅从小姨的身份出发,想看着一对儿孩子亲上加亲是合理的。以往,太子也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形势显然不同,小鎏氏腹怀着她自己的孩子,若这个孩子是皇子呢,王朝就会有两位大家族鼎力支持的嫡子。她焉能不为自己的孩儿铺路?

这便是反常的地方。太子好看的眉拧起,如是推断道。

时九柔不知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的心绪有些起伏。微微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净是麻烦,怎么叫她这条热带鱼也跟着不能安宁。

她动了动,用尾巴甩出一道水,水落回原处。意思是,有事可以来问她。

太子看到那道水花,想到了海州。

他安插在海州的密探曾传递回来过一个消息,据密探观察凌渡海每月总会在一个时间闭关三日,可有一次密探发现凌渡海人并不在闭关之地。

至于凌渡海去了何处,又做了什么密探并不完全清楚,只知道逢闭关日,海州以南的近海时常会有灵气震动的异象出现。

这些年人海两族一百海里处也偶发小型摩擦,只是因规模太小,并未上达天听。

太子将豆奴儿放回它的蒲团上,手搭在时九柔的鱼缸边,声音低沉。

“孤听闻百年前南海有猛鲨,常吞渔民于海上,海州民苦之久矣。后来北国送来一种能入水的龙鹰,专食猛鲨。猛鲨退回深海,不敢扰民。你猜龙鹰如何?”

考她呢?自然是狡兔死、走狗烹……时九柔尾巴扫过她平素栖息的玉石,表示自己的意思。

太子淡淡一笑,有些自嘲。

“你都能明白的道理,孤今日才明白了。那龙鹰没了天敌,开始捕捉渔民辛苦打捞的鱼,成了新的祸患,后被扑杀。所谓功高震主,在她们眼,孤与孤的父亲之间也是如此。”

时九柔表示肯定,她又有些欣慰,太子在书一直未能明白皇帝对他的父子情远低于君臣情。若是现在早早明白,可能在她离开他之后,也不会过得太惨了吧!

太子幽幽叹了口气,他原本的想法其实是错的,他听到小鎏氏怀孕的消息,竟心乱如麻到要动了主动去拉拢凌家的念头。

权臣之女与太子联姻,对于帝王而言,是何等的威胁!

若非小鎏氏近日行为激进,他还要为她所蒙蔽,酿成大祸。

他想着,将一枚鸡翅木的笔搁放在琉璃鱼缸的沿上。

琉璃制的鱼缸很薄,而笔搁有半截手指长,只有正心恰好卡在鱼缸的沿上才能保持悬而不坠。

“孤恰如这笔搁,必得不偏不倚,才有立身之地。”

他说的玄妙,心思藏得又深,时九柔看着他赏心悦目的脸上深深蹙起的眉,心里一动,扭着尾巴贴在鱼缸上,与他的手指去隔着鱼缸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