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怎么回事!”凤旋捂着胸口,吭吭的咳嗽,“……他们……”
“他们在搬凤氏皇族神主位,就是这么简单。”
“你——”凤旋听她语气,脑中突然电光一闪,抬头骇然道,“你……是你让他们……”
“当然。”孟扶摇含笑,觉得他变笨了的瞅他,“不是朕下旨,有人敢动那里吗?”
“你疯了!”凤旋向后一退,撞在榻上没坐住,直接瘫在地下,抖着腿想爬却爬不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我疯不疯我不知道。”孟扶摇冷眼看着,也不去扶,淡淡道,“不过我想也许你快疯了。”
她大步过去,坐在榻上,双手按膝冷冷低头看着在她脚下挣扎的凤旋,道:“朕来是来通知你件事儿,朕刚才已经下发了一道圣旨,璇玑从今日起,改国号为宛,年号长生,所有璇玑皇族全部废为庶人,璇玑皇族,从此不存在了!”
她话音刚落,凤旋眼睛一翻,一句话都没能说出便晕了过去。
孟扶摇平静的看着他,眼神深黑如这天际翻卷的霾云,璇玑,璇玑,从今日起终于再无这个见鬼的皇族,许宛,许宛,从今日起宗殿之内,只有你的神位!
凤旋很久之后,才醒过来。
他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他先以为自己瞎了,随即才看见对面有两点幽幽的闪光,这才知道,是天黑了。
而那幽幽的闪光,是人的眼,是一直没走的孟扶摇。
凤旋躺在地下,还是晕去前的那个姿势,他那般浑身冰凉僵木的躺着,死人一般的躺着,此刻才真正明白孟扶摇的仇恨有多深重,他原以为宫中那些事儿司空见惯没有什么,他原以为孟扶摇未必能有五岁之前的记忆,他原以为一个至高无上的皇位足可以抚平那样的悲愤和恨,可是他还是把孟扶摇想得太简单了。
他也把人世间的人性、恩怨、疼痛、和黑暗想得太简单了。
他不知道,对于他来说,世间最重是皇权,然而对于有些人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的心。
是那些写在过往经历里的笑与泪,那些生命里最鲜活最需要救赎的记忆。
“……你……不怕应咒么……”眼见一生苦心筹谋想要万万年的凤家江山竟被他自己葬送,眼见列祖列宗被那些匠人扔进肮脏的架子车埋进垃圾堆,眼见自己将成为子孙万代的罪人,死都无颜再见凤氏先祖,凤旋拼命挣扎着最后一点力气,试图用那个恶毒的誓言捆绑住眼前这个他以为自己驾驭住其实根本无法驾驭的女子。
“我等你到现在就是为了告诉你,”孟扶摇蹲下身,凑近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黑暗里殿内光芒幽幽,“……那个誓与我无关。”
她微笑着,在凤旋耳边轻轻道:“你和许宛生的女儿,凤扶摇,出生的时候便是个死胎,而我……我只是孟扶摇。”
凤旋骇然一抖。
“凤扶摇忠于凤氏,凤扶摇不曾灭了璇玑皇族,凤扶摇永远不会背誓,因为她只活了半个时辰。”孟扶摇笑得平静而苍凉,“凤旋,还记得我那个誓言吗?那是凤扶摇立的,不是我。”
凤旋突然无声抽搐起来,他死死盯着孟扶摇的眼睛,那双日光般璀璨秋水般明亮的眸子,此时光芒深深,那般妖异而冷漠的贴在他眼前,像极度深黑的铁壁,困他在永恒的黑暗之渊。
他在夜色深宫之中抽搐着,在孟扶摇钢铁般岿然不动的目光中抽搐,听见自己肌骨心脏刹那寸寸折叠断裂的声音,而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那般“铮”一声,绽出一片金光四射的剧痛,再倾毁崩塌的裂开,化为青烟,散于天地间。
那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