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心不齐的一家子竟也平安无事地过着日子。
没过多久便传来消息,今科殿试的前三甲名目已出,殿元乃叶秋嬗外祖赵家的嫡长子赵京娄,便是上次同游洞庭会些拳脚功夫的那个少年。叶秋嬗都没想到他竟是个才高八斗的栋梁之才,听到这消息时好不惊讶。
而后的榜眼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叫做稽央,传闻其采卓越,十分受圣上看重。
素来探花皆有美名,采虽及不上前头两人,但必定是一表人才。叶秋嬗的爹叶芳当年便是因外貌俊朗而被坊间戏称为‘叶探花’,今年这探花郎竟也传出‘小叶探花’的名声。
叶秋嬗闻此自然好,忙打听探花落在谁家,答案却叫她险些笑掉大牙。
原来今科探花便是那与她有渊源过节的谢家二郎谢芝,料想这人生性桀骜不羁又恃才放旷,现下被钦点为探花,还需得顶着他人的名号闻名于世,定然已被气得七窍生烟了罢。
叶秋嬗这般幸灾乐祸着,竟没想到自己两日之后便碰到了那宿命冤家,当时叫她心虚得难以从容。
这日是叶卓尔休沐的日子,近来他被嫡母和嫡姐严加督促,课业上有显著的进步,平日里安分守己也不像以前那般闹腾了,叶秋嬗见了好不欣慰。因此今日才会破例带他出府游玩。
叶卓尔一直苦恼与胞姐叶祎盈关系的疏离,让她看了出来。陪着叶卓尔去锦澜阁给叶祎盈挑了一件首饰,方才见他展露笑颜。
两人缓步走在闹市之上,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上回叶卓尔与孟玄仪闹事的那家酒楼。
叶秋嬗装作未见直直走了过去,叶卓尔却还心驰神往。
“大姐姐,云霄楼出新菜品了……”他在其身后喏喏念道。
叶秋嬗转身回头,隐在帽纱之下的秀容上隐有无奈与恼意。
“现在知道懊悔了吧?上回你差点将人家酒楼给砸了,掌柜的又怎会欢迎你?”
果然她话音刚落,便见云霄楼大门处有些动静,侧过头看去,却见是那笑面虎云掌柜正拱手哈腰,将两个华服少年拒之门外,丝毫不怕将面前这两人得罪了去。
而这两个少年不正是孟玄仪与谢芝么……
谢孟两个冤家对头竟然相约而聚,真乃事。叶秋嬗在旁暗自瞧着,不想去趟这趟‘浑水’,一不留神,她三弟叶卓尔却颠颠地跑了过去……
“谢兄!在这儿碰到你,真是巧了!”叶卓尔笑容满面迎上去招呼道。
叶秋嬗来不及阻止,怔在原地,竟不知他何时与谢芝已到了称兄道弟的熟稔程度……
“哦,是叶家小兄弟,你也是来云霄楼品菜的?”谢芝侧身迎向他,一袭玄衣丰神俊朗,引路人侧目,‘小叶探花’也并非浪得虚名。
在旁的孟玄仪十分不屑地撇了撇嘴,直至看到他身后的叶秋嬗才目露惊讶,上前两步。
“叶姑娘!”
叶秋嬗无奈只得俯首见礼:“见过世子爷,见过谢公子。”
“嗯?”叶卓尔却忙摇头晃脑,“阿姐你还没听到消息么?谢兄金榜题名,被圣上提拔为枢密司御史少卿,如今你也该唤他一声谢大人咯。”
圣上竟然真遂了他的愿?叶秋嬗颇为吃惊。她原以为谢芝只得了个探花之名该会如何愤慨,竟没想到人家是走马上任春风得意。
谢芝自然是春风得意的,他所任之职直辖刑部,朝内各项重大命案密案全须得过他之手,现如今又在自己恩师应大人手下做事,身有职权便不像以前那般束手束脚,因此才会有今日利用职权将孟玄仪邀出来,询问他洞庭湖遇刺的始末细节这一出。
年前他在大漠游历,靳朝边界一直不大太平,如今又有个刺杀皇亲的螣族人,自然引起了他的怀疑。
却没想到这纨绔世子故意刁难,非要到云霄酒楼才肯谈话,两人刚一进去便被云掌柜赶了出来,这般不留情面没影响到他,倒是让这候世子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谢芝有意想看孟玄仪出丑,抱臂旁观,偏就不上前劝说。两人在门口耗了良久,僵持不下。直至有人唤了他的名号,他才回过神来。
一瞧却是同在问道书院求学的叶卓尔,谢芝曾无意指点过这孩子的章,使得他对自己怀有敬仰之情。谢芝也知晓他是叶秋嬗的庶弟,可他竟没想到叶秋嬗也随她阿弟来了此处……
叶秋嬗又对他盈盈一拂,腰若约素、掩映生姿。
“民女见过谢大人!”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含讥带讽,令旁人摸不着头脑。
谢芝倒是不甚在意,嘴角一勾,“真是巧了,谢某正是因公事邀世子出来询查洞庭湖遇刺一事,叶姑娘也乃第一知情人,谢某正寻思着找机会登门拜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