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背宽阔,透着暖意,若是此刻没有人在叶秋嬗必定将脸贴上去,可奈何周遭都是认识的同僚,她只得‘正襟危坐’将背打得笔直,脸上也是一副问心无愧的神情,直到从众人目光交错间通过,走进了凌云楼里才浑身一轻,轻呼一口气。
谢芝将她放在椅上,也轻叹一声,叶秋嬗抬眸见他面色有异,不禁忐忑地问道:“是我太沉累着你了么?”
谢芝摇头笑:“我倒是觉着你比我家般若还轻,是不是贪吃零嘴不吃主食?那我下次可不会送你那些甜牙玩意儿了。”
般若?谁是般若?叶秋嬗的关注点却在此处,难道是谢大人院的丫鬟?亦或是通房?
她不由得联想到一幕香艳的画面——谢芝怀抱美貌丫鬟两人柔情蜜意。
生平第一次被自己的幻想气着,随即皱眉不言。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谢芝,程大夫已从楼上下来,同她一道的还有叶秋妙和真正的花公子……
叶秋嬗立即瞪大了眼,心道今遭的惊吓真是接踵而至,若叶秋妙此刻当着大众唤她一声堂姐,这叶家千金的身份恐怕就瞒不住了……可叶秋妙并没有这般莽撞,她只是以眼神表达出关切,但并不吱声。
原是知晓内情的程大夫早在方才便劝告了她,莫要与叶秋嬗相认,免得让外人知晓她与采花贼独处过损了她的名声。这一举措可谓十分聪明了,既没在叶秋妙面前暴露邱叶先生的身份,又使得她不当着枢密省同僚的面戳破叶秋嬗的真实身份。
程大夫对叶秋妙低语两声,让她见过叶秋嬗无恙后便先行离开,她果真听话,隔着老远对叶秋嬗点了点头,便和花公子一道出去了。
叶秋嬗也用余光瞟着她,见她出了门,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
随后,程大夫来查看叶秋嬗的伤脚,也不禁皱了皱眉,不止是因为那青紫的手印触目惊心,更是为叶秋嬗心疼。
“先生这伤势不重,只需去药庐容老朽替先生正骨便可。不过这脚上的青紫却要注意常敷化瘀散,短时内不可沾水,不然会留下伤痕。”程大夫是真心将她视作自己人,才会如此贴心周到地安排。
叶秋嬗当然感激应是,想起身,谢芝便作势要来背她,可却有一多管闲事之人自告奋勇上前来。
“谢大人您方才救人多有劳累,便让属下来背邱叶大人吧。”说话的是枢密省近来新晋的同僚,若说他不懂规矩却又不是,若说他别有用心,却是真心体谅谢芝,想他身为枢密省二把手,本不该自降身份去背自己属下的。
这人有献殷勤的嫌疑,还以为自己此举十分讨巧,没想到话音一落便同时接收三道冷冰冰的目光。
分别是——谢芝的‘与你何干?’;叶秋嬗的‘多管闲事’和程大夫的‘看好戏’……
那人呆若木鸡,还是叶秋嬗率先开口拒了:“不必了,谢大人体恤下属,这等事他向来亲力亲为的,是吧?谢大人。”
谢芝挑眉,低首正巧瞧见叶秋嬗期待的目光,眸色如洗,冲他眨眨眼。
他二话不说,立即俯身将她背了起来走了两步,心头道。
【怎么不让他背你?】
叶秋嬗左右看看,附在他耳边低声回答:“谢大人说什么玩笑,他可是个男子!”若是被识破了女子身份可如何是好?
谢芝却会错了意,笑意顿收,蓦地停在原地。
【你可莫要忘了,我也是个男子。】
“……”
……
是夜,一切尘埃落定,叶秋嬗也早已回府休息,她脚上包扎了药膏,搭在冯妈妈专门为她垫高的软絮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耳闻偏房茉香清浅的呼吸,才终是忍不住,开口轻唤。
“天甲一号、天乙一号,你们可还在?”
不消片刻,两个黑衣人便现身,跪俯在叶秋嬗塌前。
她随即开门见山问:“今日我遇险时,你们俩也在是不是?”
两人诚实点头,叶秋嬗立即怒火烧,冷下脸质问:“那你们为何不出手相救?我可记得皇上命令你们听从我差遣,难道主子遇险你们还能作壁上观?”
他们两人却不为所动、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