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驿站小二上了二楼,一路听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隐约听到了蛮语的‘我们’、还有‘好’字和‘最’字,大致猜出他是在自夸什么。
之所以能听懂,还是她在京城时费心做了功课,不过蛮语语调太过复杂,短短几日她只学到了几个常用的词,再加上来时路上特地请逽依指导了一番,如今连蒙带猜倒能听懂一些日常的语句了,不过要她自个儿说是肯定达不到的……
进了屋子,小二兴许是见她衣着华贵,想讨点赏钱,迟迟不肯离开,叶秋嬗连口也懒得开,朝身后的禁卫使了个眼神,便将他轰了出去。
“今晚你们大概要在外头扎帐篷睡了,趁现在天还未黑尽,赶紧去忙活吧。我先睡一会儿,若无要事最好不要进来打搅。”她对几个禁卫道。
话音未落便躺到榻上去,不出所料,睡塌上也蒙了一层黄沙,不过虱子多了不痒,叶秋嬗丝毫不介意地合上了眼。
听到禁卫关门的声响,屋内安静片刻,她才出声道:“天甲天乙,你二人这一路上也是累了,轮替着休息休息吧,留一人看着便行,若是待会儿真有什么变故,叫醒我便是。”
如此吩咐了,她也就放心地睡去……
再次醒来时,是被敲门声惊醒的。叶秋嬗坐起身,窗外已漆黑一片,屋内还残留着未燃完的烛火,摇曳扑闪,周遭静得可怕。
这时,一道黑影从窗户闪进来,却是不知何时出去的天乙,他朝叶秋嬗拱拱手,似乎有话要说,却被她率先抬手阻止了。
“谁在敲门?”她出声问道,却不是对天乙说的。
响应她的又是一阵敲门声,过了半响,见她仍是不开,才出了声。
“邱使臣,是我。你且开门,我有话同你说。”这声音却是那纨绔子弟白新柏。
他来做什么?叶秋嬗皱眉起身,天乙在她询问那一刻便已隐入黑暗。
叶秋嬗不情不愿地去开了门,门外除了白新柏还站着那被她轰出去的店小二。
“邱使臣,驿站老板说店里空房只剩三间了,我妹妹住了一间,逽依外使和谢使臣同住一间,空余我一人没有住处了。“白新柏咧着嘴道,他自认为笑得风流倜傥,却不知看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令人作呕……
叶秋嬗颦眉,看向店小二求证,后者也给了她肯定的答复。
白新柏的确没有说假话,驿站里仅剩三个房间,郡主自然不可能同人合寝的,而他又自持身份不愿出去同手下挤在帐篷里,只能在三个使臣之间选择了。
以白新柏那色欲熏心的德性,自然毫不犹豫选择了叶秋嬗。
如今门一开,见她鬓发微乱,娴静若处子地站在烛光下,微弱的光线在她颊上镀了一层柔意,使得素日稳重严肃的表情也因疲惫平添了几分柔弱。精致的五官愈发显得妍丽柔媚起来,这一对比,连陪嫁的那些个舞姬的姿色都索然无味了。
白新柏早在来时路上便有了贼心,如今看着叶秋嬗的目光也不自觉露骨起来。
叶秋嬗哪会想到,这世上还有一群败类是男女通吃的,她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好似迫不及待要将自己扒光一般,恶心得想直接甩门将这败类轰出去。
可白新柏的白家子弟,她纵使再恼怒也不能撕破脸皮,按耐住心头的怒火,扯了一抹假笑婉拒道:“是这样么?那只能辛苦白使臣在帐篷里将就一夜了。我这就吩咐下人给你单独扎一个帐篷。”
白新柏立即摇头晃脑:“室外夜里如此寒凉,邱使臣难道就不能收留在下一晚么?”嘴上这么说着,贼眼不住往叶秋嬗身上瞟,见她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甚至比好些女子的身形都要纤细。便情不自禁在脑意淫起来……
叶秋嬗是握紧了拳头才极力控制住自己没有将袖毒针射穿白新柏的淫眼……她的定力真是被磨练得登峰造极了。
“白使臣,我不喜与人同寝,望您自重。”终是冷下脸来,抬手毫不犹豫合上门,将门栓子扣了上去,任白新柏在外头如何气急败坏大吼大叫,她也拒不打开。
天乙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叶秋嬗知道他定有急事要报,怕外头的人听出异样,只得伸手握住天乙的手腕,示意他在心里传达给她。
天乙没料到她会如此,指尖轻颤,结结巴巴地说着:【叶、叶大人,这驿站是个黑店,外头帐篷里的人全被他们掺了药的饭菜给迷晕了,如今只剩几个使臣和郡主还清醒着,大概是要谋财害命。】
叶秋嬗听完,倒算冷静,沉吟片刻便松开了他。走至门前,又将门打开来,外头的白新柏哪儿吃过这等闭门羹,正要破口大骂,见她开门,刚要出口的污言秽语又生生咽了下去。
“邱某思来想去,还是不忍让白使臣在外风餐露宿,今夜咱俩便一同住下吧。”
白新柏听此,嘴角都咧到耳朵上去了,毫不客气地踏入房内,找一凳子就坐下来。
“烦劳小二哥给我们送些水和饭菜。”叶秋嬗怕他听不懂,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