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格外短又格外长。
早上陈茶起来,程樘正在打扫一片狼藉的院子。
他们家除了卧室那扇窗户之外,其余的都还是那种小小的木格子窗户,所以反而没受什么损伤。
只是篱笆被砸得稀巴烂,院子上空用来遮风挡雨的防水布上落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有些过于尖利穿透两层防水布落在地上。
外墙上和地上到处是人和动物新鲜的粪便混合物。
怀孕都没妊娠反应的陈茶,一出门就被熏到作呕。
程樘连忙放下扫把,把她拉进房间,给她兑了一杯温水,“先别出去,我快点扫。”
陈茶一手接过水杯,另外一只手拉着程樘,喝了口水压下胃里翻腾的呕意,摇摇头,“不用,别扫!就放那!”
程樘挑眉,明显不认同,“那你连门都出不了的。”她这么娇气哪受的了这个?
陈茶放下水杯,拉着程樘坐下,冷哼一声:“他们犯的错凭什么我们收拾?”
程樘默了会儿,“我们没抓到人。”
如果他蹲守在院子里,肯定能抓到人打一顿。但是陈茶睡得不安稳,他得陪着,等哄睡陈茶再出来人早就跑远了。
陈茶一张小脸也绷着,她昨天突逢变故还有点害怕,但是这种害怕在村民们不依不饶得骚扰中已经变成了熊熊怒火。
“会抓着的!”她语气十分坚定。
然而一向她做什么都支持的程樘,却摇头,开口道:“陈茶,我们搬家吧?”
陈茶愣了下,狭长的眼尾微因为错愕微微张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问他:“你说什么?”
程樘握住她的手,跟她面对面对视,“咱们现在有钱了,可以去城里买一套房子,也可以去买块地盖一套房子。总之,我们离开钱榆村。这里本就没什么需要我们留恋的。”
虽然油城还没有能交易的新楼房,但是二手的还是能买到。
很多油田职工名下不只一套房子,虽然不允许交易,但是以租赁的名义租个几十年问题也不大。
“他们犯了错凭我们搬走?”陈茶坚决不同意。平时都可以搬走,唯独现在不行。
现在走了岂不是向恶势力低头?那更助长这些刁民的无知和愚蠢的作为。
“钱榆村三百余户,一千多人。我们只有你跟我。”
不是程樘胆小,这是一个客观事实。再说,陈茶还怀着身孕。万一打起来推搡中再伤到孩子怎么办?
他跟陈茶都会更伤心的。
陈茶还是摇头,“那又怎么样?我就不信老老少少一千多人就没一个懂事的!”
没等陈茶回答,家里就来了人,是李仁枝。
李仁枝看见程樘有些发怵,说话都不太利索。
程樘说了声“我去盛饭。”就给她们腾了地方。
这时候能来他们家的,不管什么原因都不算是他们的敌人。
“嫂子,有事坐下说。”陈茶招呼李仁枝。
李仁枝摇摇头,“我是偷偷过来的,说完就走了。”
“那你说。”陈茶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