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魏谦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给我添乱就是帮大忙了。”
魏之远的脚步猛地一顿,亮晶晶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了。
他骤然感觉到了自己的矛盾——如果他表现出自己的早熟,就没那么容易得到大哥的注意,可他表现得和小宝一样傻,虽然平时讨好了大哥,但关键时候,他也会被当成和小宝一样的毛孩子。
那两个“大人们”此时已经慌了阵脚,谁也顾不上去揣测魏之远那颗充满矛盾的心。
“谦儿……”三胖没动地方,手心全是冷汗,他声音干涩极了,“他要是被警察抓住,会是怎么个下场?”
魏谦在没开灯的客厅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神如刀。
“你说呢?”他反问。
三胖的心沉下去了。
第十六章
魏谦凌晨五点钟的时候,回家了,顺便给家里人买了早饭。
他的头发都被露水打湿了一层,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个打算屠城的杀人魔。
宋老太在异地他乡一觉醒来就看见了这样一张经典的魔头脸,险些给吓出心梗来,大气也不敢出。
魏谦买了豆浆油条——当然,是别家做的,他心里想了好多,七上八下,全无头绪。
魏谦心里烦躁地想,如果最后麻子被证明哪也没去,就在医院陪他妈,他一定要把那个狗娘养的揍成一包猪头肉,熟的。
可他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三胖没能在医院找到麻子,他们俩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也没找到麻子,直到几天以后,一个语焉不详、暧昧不明的消息才传出来——据说麻子死了。
然而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因为什么死的,没人能说清楚,人多嘴杂王八多乱爬,众人都是瞎哄哄,谁也说不准。
似乎有人对这事讳莫如深,知情人都被封了口。
流言三千没一条有用,那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焦灼就像把人架在了火上烤,可是在魏谦和三胖心里,他们总觉得麻子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他们依然在寻找,但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提起乐哥,尤其是魏谦,他对乐哥生出了某种深深的芥蒂和戒备。
麻子妈不止一次问起麻子,魏谦和三胖要随机应变地编各种瞎话,有时候没统一口径,谁说走嘴了,又要费尽心机地圆回来。
魏谦也是人,精力实在有限,他不可避免地忽略了自己的家。
对于宋老太而言,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宋老太开始着手她在魏谦家后院放火的大业,她每天变着法地和小宝套近乎——这很容易,对孩子来说,成年女性长辈在成长中有无法代替的感情联系,这种感情在母亲、祖母或者外祖母身上都找得到,但再亲近的父兄也取代不了。
更何况魏谦虽然疼小宝,却不是普通人家那种娇宠的疼法,他惦记在心里,极少挂在嘴边,甚至有时候不耐烦了、脾气上来了,还会凶小丫头几句,在宋小宝不长的人生中,从未接触过长辈女性细致的疼爱和抚慰,倒戈简直就是时间问题。
是甜言蜜语,每天变着法地给做各种美味的奶奶好,还是每天板着一张债主脸,饭夹生不夹生他根本吃不出来区别的哥哥好?
自从宋老太来了以后,俩孩子的生活几乎舒服得有品质可言了。
当然,尽管这样,宋老太依然收买不了魏之远。
魏之远就像一条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对宋老太这个突然闯入他们家的“外人”,他尽管想表现得懂事一点,依然忍不住会流露出阵阵的敌意。
宋老太原本想收他做盟友,没想到此君小小年纪,竟然“腚力”十足,无论怎么投其所好,他的屁股总是坚定地和他那个臭流氓哥哥坐在一条板凳上。
久而久之,宋老太终究忍不住放弃了这条战线,她看出来了,这小崽子话少心眼多,属狗的,吃了就走。
宋老太于是开始专攻宋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