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淑然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僵了下,扯着嘴角笑起来:“……怎么会?妈妈只是,想你了,所以才回来。”
温兮语静了好一会儿,才叹道:“很久了啊,妈妈。”
她轻声说:“我们早就习惯了没有你的生活,也一切安好,不需要你的弥补。”
刺啦。
杯底在玻璃桌上划蹭出不那么悦耳的声音,陶淑然神色有些急了:“你怎么和妈妈这么生分了,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
“您也说是小时候。”温兮语打断她,“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陶淑然陷入沉默。
温兮语等了几秒钟,站起身来,礼貌道:“如果您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温兮语回过身。
陶淑然的局促没法遮掩,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她闭了闭眼,终是承认:“妈妈……遇到一些难处。”
“……”
“需要一些钱,不多,万把块,周转一下。”
母亲说想她的时候,心底不是没有触动。温兮语就那么看着她,神情逐渐沉寂。
这样的安静落在陶淑然眼里成了不为所动,她哀戚道:“兮兮,连你也不愿帮妈妈吗?”
“你不知道妈妈这两年过成什么样……”陶淑然掩面,“王攀家道中落,一夕之间破产,债主满门,我不得已只能到处打工,可他染上赌瘾把仅有的一点家产败光了不说,还……”
含糊的两个字说出,温兮语听不太真切,却透过她略有些稀疏的头发看见耳侧一块光秃秃的头皮。
她的瞳孔缩了一下,颦起眉。
“不久前我终于和他离了婚,回到北京,但实在是太拮据了,所以……”陶淑然嗓音哽咽,“才不得不来找你。”
“能帮我的只有你了,兮兮。”她上前两步,紧握住温兮语的手,“求求你,借妈妈一些钱吧。”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听两人的对话,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温兮语却罔顾他们,只是抿着唇凝视着她,看着这个给予了她生命却又未尽到做母亲责任的女人。
她曾容颜美丽,也曾是自己最信赖最依恋的存在。
罢了,温兮语叹口气。
好聚好散。
“我给你两万块。”
陶淑然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想过来抱她,温兮语稍稍侧过身,垂下睫羽:“只有这一次。”
陶淑然的手臂尴尬地停在空中,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好、好,就这一次!”又生怕她反悔似的,掏出手机,讨好笑道:“方便现在转给我吗?”
……
从咖啡厅走出来的时候,谈隽池的车已经停在路边。
温兮语拉开后门上车,见他正在打电话,于是没有出声。倒是男人侧眸瞧了她一眼,三两句结束通话,摘下耳机。
谈隽池倾身过来,随意拨弄一下她颊边碎发,轻敛眉目问,“不开心?”
没想到被他一眼就看出来了,温兮语怔了一瞬,将刚才的事情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