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不够的呢?大概是刚上初中的时候,他开始做一些难以启齿的梦,而绮丽的梦境里,永远都是同一张熟悉的眉眼。他忽然就意识到不够,远远不够——就像现在,前一秒他还满足于可以和她同处一室,后一秒却又为床和沙发之间相隔着的距离而感到不满足。不仅仅想待在有她的房间里,还想抱着她、想和她靠在一起、想……她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但他又忍不住紧张——怕在她身边,他又会不受控制地做些什么光怪陆离的梦,在她面前出丑。
少年人满腹心事,以为自己会失眠一整晚,但其实……根本没来得及胡思乱想些什么,很快也失去了意识。
应覃第二天一大清早就醒了。出乎意料地睡得很好——梦里有格外令他安心和放松的气息,就从他枕着的枕头上传来,充斥着他的梦境,但万幸的是,他的梦境似乎也很懂得看场合,这一晚只有安心和满足,没有其他不可描述的幻境。
阮棠还在睡。
应覃穿好了衣服,又轻手轻脚地叠好了被子放回柜子里,抱着枕头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抵过自己的一点私心,拿着枕头到了床边。
阮棠侧躺着、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被子里,脸上睡得微有些发红,乌发散乱地铺在她留下的那个枕头上。
少年呼吸急促了两秒,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轻轻地把手里的枕头放回她床上的另一边。
“小覃?”阮棠警觉性向来很高,到底还是被惊醒了,猛地睁开眼睛,见是应覃,很快又合上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他,“新年好。”
“新年好,我吵醒你了。”少年应了一声,索性又伸手替她掖了一下被子,“我订了车,现在回去了。”
阮棠显然还没有睡醒,思维都有些迟缓,过了几秒才有些后知后觉,又半睁开眼睛看他:“好早……”
天才刚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