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顶灯已经关了,只剩下床头的小灯还亮着,灯光温黄,和窗外隐约透进来的月光一起,把少年人的身形照得影影绰绰。不那么明亮的光线里,少年薄红的漂亮眉眼和眼底盈盈的水光又显得越发朦胧和羞涩,阮棠恍然意识到前人说“灯前看月,月下看美人”原来真的是生活经验的总结。
阮棠也就不急着关灯了,纵容地放任小男朋友甜腻的亲吻——其实,真要说的话,她本来也不太想拒绝。少年人的吻像他的人一样,与其说是带着成年男性的侵略性,倒不如说……是属于少年的撒娇和依赖更多一些。他会纠纠缠缠好久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一个吻,但亲吻间动作却又并不激烈,一个吻结束后又要在她唇上磨磨蹭蹭好久,像是还在撒娇的小兽努力圈定自己的地盘,想让她每一寸的呼吸间都沾染着他的气息,再然后又是下一个长长的吻。
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饶是阮棠也终于觉得有些吃不消了,稍稍挣扎了一下——直到这时候她又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双手都被他十指紧扣着禁锢在了身边的两侧。
收回前言,并不是没有侵略性,而是他这副纤细又无害的模样实在太有迷惑性了。
阮棠又挣了一下,还没等应覃动作,她自己身形就顿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她又抬起头。
是少年比往常更幽深的瞳仁,隐约有墨色翻涌。
两人对视了几秒,阮棠慢吞吞地了一声。
“姐姐,”少年用自己的唇贴着她的又轻轻蹭了一下,比起平时少年人特有的清越,这时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哑,隐约有些难耐和无措,“你说过下次不走的。”
“这次,可以是‘下次’吗?”他问。
阮棠想起几天前她急着起床去上课时哄他的话,又看看眼前小男朋友眼尾泛红却还在紧张等待回答的模样——明知道他不是真的这么可怜,但每次他摆出这副弱小又无助的样子,总是既让人心软,又让人……忍不住想再欺负他一些。
阮棠没有马上回答,看起来似乎是有些迟疑,在她的“犹豫”中,少年的睫毛急促颤动了几下,终于又低落地垂落了下来,不情不愿却还是磨磨蹭蹭地松开了和她十指相扣的手,又在她唇上赌气似地轻轻咬了一口,最后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慢吞吞地起身。
下一秒,被人伸手一拽——熟悉的气息让他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念头,直接又摔回了床上,甚至还被掀翻了。
背脊才刚一触到床,怀里就钻进了一具温软的身躯——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沐浴露香气一瞬间钻入呼吸间,少年本能地伸手揽住怀里的人,才发现不过一眨眼眼的功夫,就已经“天翻地覆”了。
“姐姐?”被少女压住,应覃不敢乱动,只能小声叫她,又不自觉拥紧了怀里的人。
女朋友的吻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落在他的唇上,少年浑身滚烫,隐约间似乎听见她轻轻笑了一下,语气亲昵又纵容:“我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算数过了呢?”
……
阮棠觉得有点离谱——她擦干净了手,脸上表情难得有些微妙,又忍不住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翻身下床准备去浴室洗手。还没来得及穿鞋,忽然整个人就腾空了——她看着纤瘦,但因为常年练武很是结实,其实体重倒是远比看起来要高不少。但应覃抱着她又好像完全没什么困扰,步履稳健又轻快,没几步路就进了浴室、甚至还依依不舍不想放她下来。
“应覃。”阮棠难得叫了他的全名。
少年整个人身形都僵了一下,乖乖把她放下来,又殷勤地替她打开水龙头、调好了水温,然后却还不肯走,从身后圈着女朋友,笼着她的手挤了洗手液,仔仔细细又认认真真地给她洗手。
他手上在洗手,下巴又搁在女朋友的肩头,阮棠也就懒得再看自己的手、任由他来洗,一边又侧过头看了几眼——还是垂着眼帘,眉头却已经舒展开来,眼尾和嘴角都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俨然是一副吃饱喝足的餍足模样,又还带着点勾人而不自知的艳丽。
这个手洗了很久才算完。
洗完手又认真擦干,然后少年又原样把她抱回了床上——简直是恨不得连一步路也不用她来走。
手是洗干净了——真的很干净,恨不得连指甲缝里都替她来回洗了好几遍,但手腕还是有些不自在,说不出到底是真的酸还是只是心理作用。阮棠不自觉地又动了动手腕,应覃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抓住她的手腕,什么也没说,红着脸就默默地揉了起来。
阮棠也没拒绝,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就听见他终于开口问了:“中午来找姐姐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