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先前带着点狎昵的亲吻,这个吻甚至没有夹杂任何情-欲的意味,只有温柔和欣慰——这么说或许不那么恰当,但应覃之所以成为现在这个应覃,至少有一半的成因是来自于阮棠的“教导”,无论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那种“教导”。所以他会在此时此刻,克制着年轻又汹涌的欲-望——这是很了不起的吗?或许也称不上多么体贴优秀,毕竟“做-爱-戴-套”本来就该是最基本的常识,但此刻确确实实,让阮棠忽然就生出了一种“拉扯大的孩子毕竟还是没有长歪”的微妙欣慰感。
少年人似乎也很享受此刻的温情,佝偻着本该高挑的身形,低着头蹭在她颈侧,小声地撒娇:“没有姐姐,我睡不着。”
阮棠揉揉他的头发,一边拉他往床边走一边哄他:“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我怕阮伯伯和唐阿姨觉得我不好。”应覃已经坐到了床上,顶着一头被揉乱的头发、垂着眼帘苦恼极了,“他们好像本来就觉得我影响你学习和工作。”
阮棠刚把被子给他盖上,听了这话顿时又觉得好笑:“爸爸逗你的。”
少年怔了一下,有些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你以为他之前没看出来你的心思吗?”阮棠亲亲他的眼角,“他也没拦过你呀。”
应覃忽然想起那年的大年初一早上,阮诤看到他从阮棠的房间里走出来,虽有意外却并没有太过激动的神色,顿时又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阮棠关了灯躺下,少年人顿时就缠了过来,男生滚烫的体温在冬夜里反倒显得格外熨帖。他身上有清爽好闻的气息,大概是刚洗过澡后留下的沐浴露的味道——依稀记得似乎是从中学时代的某一天起,他忽然就换成了这个味道,和她惯用的那种是一模一样的。阮棠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少年人躁动的身体已经渐渐平息,手脚并用地抱着她,犹如交颈的小兽,睡得安稳。
应覃第二天睡过头了。
明明睡前想好了第二天要早起偷偷回家的,但身边的气息实在太过让人安心,以至于等到他终于不太情愿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早就已经大亮了。
阮棠坐在床头用手机看新闻,见他醒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刚睡醒的少年人还有些呆愣,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去看时间,看完脸色又僵了一下,抱着女生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已经九点多了。
阮棠揉他的脑袋:“醒了就起来吃早饭。”
应覃含糊地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起来洗漱,好不容易等到都收拾好了,又犹犹豫豫地不好意思开门出去。
阮棠好笑极了,干脆牵着他出了房间,一下楼,正撞上在拖地的陈阿姨。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少年脸色微红,有些紧张地打招呼:“陈阿姨早。”
“棠棠、小覃早,”陈阿姨视线凝固了一下,见阮棠正对着自己笑、旁边高个子的少年又满脸忐忑害羞,顿时也忍不住有了点笑意,冲他们招手,“早饭都好了快来吃吧。”
犹如得到了女朋友家人的认可,应覃顿时长出了一口气,有些腼腆地对着陈阿姨笑了一下。
“下回走大门,”陈阿姨又是慈爱又是好笑,“大晚上的多冷。”
应覃筷子一僵,脸上几乎要烧起来。
阮棠撑着下巴看他,笑得一双杏眼都弯了起来。
……
春节的时候阮棠照例和父母一起回了老宅。老爷子知道公司售后改革的事,但却并不知道另一段学校里的风波,此时也没人告诉他给他添堵——阮诚夫妻看起来似乎是想提的,不过每每想要开口的时候就对上阮诤温文的笑意和唐静婉冰凉的视线,顿时便又噤若寒蝉。老爷子起初其实也不赞成,但他年纪大了,早就已经退休在家不管事了,再加上阮棠也早早给他看过了调研的数据,于是老爷子也并没有强烈反对,只是持谨慎不看好的观望态度。
但自从阮棠公布了消息之后,睿科的口碑和销量、乃至于股价都有一段明显的上涨,这改革究竟是不是利好已经显而易见,老爷子于是很快调整心态,高高兴兴地又去老伙计们当中很是炫耀了一番。阮棠的八卦不敢提,阮诚夫妻的重点便又放在了另一个话题上,见缝插针地暗示——阮棣刚过了十八岁生日。
阮棠十八岁的时候,老爷子转了睿科百分之二的股权给她,之后又转了百分之一,再加上阮诤给的百分之二,她持股百分之五跻身大股东。现在阮棣也满十八岁了……
“你们不用再旁敲侧击的,话我今天摆在这里。”除夕夜的团圆饭上,老爷子放下筷子,神色淡淡,“我剩下的股权,到我走的时候,自然会平分给棠棠和小棣。孙子和孙女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