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书房之前,给阮森鞠了三次大躬。
阮斯然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或许对自己而已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也不算是坏人。
他只是不爱自己,或许不是不爱,只是没有那么爱。
于是,就这么离开了阮家,开始了独属于阮斯然自己的生活。
阮母期间看他过得辛苦,劝了几次:“然然,爸爸是一时气头上,你应该知道的,他其实很疼你的。做这些也都是为你好啊。”
“以后跟着爸爸接班不好吗?以后阮家的都是你的,你到时候想干什么就干干什么?”
……
……
其实絮絮叨叨还说了很多,但意思翻来覆去都是一个意思。
他站起来,看她,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说:“可是我不想要。”
这个世界似乎都是有代价的。
幼年时他还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为了让他们多开心,多喜欢自己一点,他勉强自己做了很多不喜欢的事情,以至于他觉得自己没了自我,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他什么也不喜欢,也没人问他喜欢不喜欢,就像一个被期待被塑造的傀儡。
可好不容易,他才有自己喜欢的事物,他不想放手,也不愿勉强他们来喜欢自己。
大学这几年他过得真的辛苦,但至少是他想要的。
他想,他们也只是不爱自己而已。父母不爱自己,似乎也没有关系,因为他好像也没有那么需要“爱”这种枷锁又累赘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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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百态,喜怒哀乐,都在这栋白色建筑内上演。
阮斯然来过医院很多次,从未有过一次,感受这么深刻。
医院,每天都在上演人世间的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就像现在,他也未能免俗地觉得难过,觉得疲惫。
好像坚持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东西,被突然漫上的悲凉淹没。
他轻轻开了腔,眼里情绪消散,“妈。”
谢自翡停了下来。
“我自己选的路,没有你们的扶持,也依旧能做得很好。”他说,“也没什么好怕的。”
最差不过从头再来。
谢自翡嘴唇动了动,看着他良久,而后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父子俩的事情,我也不管了。只要阮阮平安,随便你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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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斯然在口袋抹了半天,都没有摸到自己的打火机和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