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阮森病情稳定之后,他当时就定了回去的机票,一路风尘仆仆而来,脑海里都是她的模样。
飞机飞入高空的时候,阮斯然的心也被提起,总有种这可能是一场梦境的虚幻感觉。
不见她之前,心都是惴惴的不安,手心因为紧张而又了潮湿的汗液,等真的见到她,心才忽地被放置回去,有了安心。
真正感受到她的体温时,阮斯然悄悄捏了自己一下,会痛,就是真的。
可是开心还没有来得及,就被她这幅毫无防备醉醺醺的模样气到,他压住那股气,眉眼冷峻,下颌线绷得很紧,打算送她回家,但她一点也不乖。
不去坐车,在不远处的古巷里摇摇晃晃地走着,突然某一时刻,站着不动,停在原地。
阮斯然弯了下身子,想看她怎么了,结果她蓦地蹲在地上,头埋得很低。
“怎么了?”
赵唯一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我生气了。”
阮斯然:“?”
下一秒,说着生气的女孩就露出一脸的难过,伸手去抱他,埋在他的颈肩,“阮斯然,我难受。”
他怕她摔了,又照顾她的情绪,一只手从她大腿处穿过托着,垂眸一脸怜惜地望着她:“哪里难受?”
“心里难受。”赵唯一有点迷茫,声音闷闷地说。
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让她突然就想到南竹告诉她的,关于阮斯然的过往。
酒精大概会放大人的神情,让那些细枝末节的情绪都得到膨胀,原本那些心疼和酸涩在此时此地,发酵成了热泪。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明明遭遇那么多委屈,却一点也不告诉我……我很生气。”
阮斯然没有想到,她生气的点居然是这个,愣了一下后,眉眼都柔和下来,“那些都并不重要,我也不在意。”
明明是他的遭遇,却委屈好像说自己经历了一样,煞有其事地说自己生气了。
“骗人,怎么可能不在意?”赵唯一不信他的话,轻轻咬了他一口,“小时候,我爸根本不舍得训我,他有时稍微训我,我都能哭好久,更别说你以前一直被要求着,肯定过得一点也不开心,还很辛苦。”
“都说你聪明,我觉得你一点也不聪明。你应该学我没事卖惨装哭,你小时候那么好,他们肯定舍不得再训你的。”
“还有……大学明明也不用这么辛苦啊,小时候那么多的压岁钱你都没存吗?必要时候和爷爷奶奶之类的卖惨,不至于那么辛苦吧?”
她过得生活一直都是这样的,实在想不到他一个从零开始,和周围一切划清界限是怎样的艰辛,但稍微想一下,一定很难,不然也不至于旁人都看不下去把公寓借住给他。
她说完抱着他的力度紧了紧。
好一会,阮斯然都没有出声,只是垂眸静默不动,古巷街道的路灯洒在他身上,神情虔诚,像一尊菩萨低眉,可眼底的执拗幽深。
“期待未来远比怀念过去更为重要。赵唯一,我其实很感谢现在的生活。”
很早以前,他对生活的期待也仅限建筑设计,料想自己大概也就把余生给了热爱的领域。
喜欢一个人,甚至爱一个人,与他而言太过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