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昼叶第三次来探病,也是她运气最好的一次。
——因为这次陈啸之睡得很熟,不需要等待入睡,而且病室里只有他一人。
风吹着窗帘,日光如潮汐般涨落,俊朗少年的病号服下露出截干净绷带,正侧着身熟睡,眉头舒展,有种无忧无虑的赤子感。
沈昼叶将自己买的水果悄无声息地放在陈啸之的床头,蹑手蹑脚拉开凳子,在他身边坐下了。
他的床头晾着两本大部头英原著,应该是他这两天啃的。
沈昼叶好地瞄了一眼,发现一本是《2001:a sace odyssey》,书签在书页露着一角,另一本是《hubble:iagg sace and ti》。
前者沈昼叶很早就读完并推荐给了梁乐,后者沈昼叶听说过,那是国家地理出版的新书,是一本以哈勃望远镜拍的许多相片制作的的合集,封面十分漂亮且极具收藏价值,精装——沈昼叶十分想要拥有,愿意把它供到书架上,然而它的定价是足足50美元。
五十美元,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沈昼叶就悄悄翻了下那本书。
哈勃望远镜相片集应该刚买来不久,翻开时还有铜版纸与胶分离的清脆响声,沈昼叶吓得咽了口口水,生怕把陈啸之吵醒了,连喘气的声音都不敢太大。
——被他看见就完了。沈昼叶想。
沈昼叶打开第二页,那一瞬间,陈啸之大约是睡得不太舒服,翻了个身。
沈昼叶:“…………”
小转学生吓得一哆嗦,想起陈啸之最后的羞辱,将书偷偷摸摸地放了回去。
不碰了,他的东西有毒,沈昼叶耳根通红,委屈巴巴地告诉自己。
——妈妈教她怎么躲人之后,沈昼叶才发现,自己是真的不敢和他碰面。
沈昼叶的感恩是真的,对他怀有的好感也是真的,可她从陈啸之处受来的冷眼也是真的。
十五岁的女孩无声地坐在救她的人的床前,一声不敢吭,无声地守着陈啸之,看着他肩上的和腕上的绷带,充满酸涩和歉疚地低了一下头。
谢谢你,她想。
——可这世上,没有人不怕冷眼。
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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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之一个舒舒服服、准备养精蓄锐的午觉醒来,床头多了一袋红心蜜柚和一袋冬枣。
这次他连贺卡都没收到,来送红柚和冬枣的人就像个来了又走的田螺姑娘,留下好吃的,但是却记得带走了她自己的保温桶。
她还能这个点来?陈啸之头都要炸了,三点多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今天,来给他送作业的是,他的同桌徐子豪。
徐子豪坐在窗边,跟他聊天,第一句话就告诉他:“沈昼叶今天被叫去做笔录了。”
陈啸之:“……”
“下午一点的时候她就和警察走了,去了警察局一直没回来,”徐子豪懒洋洋道:“应该是做完笔录就回家了。真羡慕啊,我也想去做笔录……”
“沈昼叶最大的好处是什么你知道不,”徐子豪的废话又传了过来:“她没等布置作业就走了,所以今儿这作业她不用写。陈啸之你就不一样,你在住院,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陈啸之心里一团乱麻,敷衍地嗯了一声。
徐子豪又说:“不过你什么时候出院啊?我看你都活蹦乱跳的了……”
陈啸之终于正眼看了徐子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