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叶停顿了一会儿,心里泛起钝钝的酸涩。她最终没有问布莱森教授这个人是谁,问你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她只是跟着陈啸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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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世间吹着如潮汐的风,草木在风唰然低垂。
天已经没那么热了, 但是柏油马路仍有一层几不可查的余温。陈啸之手里握着车钥匙,滴滴两声车门打开,他示意沈昼叶上车——接着沈昼叶点了点头,坐进了车里。
“挺有意思的一个人。”陈啸之没话找话地道。
沈昼叶小心地抱住了自己的包,说:“……还行吧。”
对话终结。
沈昼叶一整天下午都没怎么说话, 陈啸之想起这件事就心烦意乱,甚至觉出一股‘她是在故意减少存在感’的意思来。
——可是为什么?
车的引擎嗡鸣起来。
陈啸之烦闷地摇下车窗,接着他一脚踩下油门,车蹿了出去。
大风灌进车厢,沈昼叶坐在他的身边,副驾驶的安全带勒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一句话也不说,像是被沉默灌进了她的喉咙。
生气了?陈啸之十分在意地想,可是不像啊……而且有什么理由呢?
陈啸之完全不觉得自己做了任何触她霉头的事情。
陈啸之:“……”
——应该是累了吧。陈教授自然而然地想。
陈啸之搜肠刮肚,最终憋出一句:“饿不饿?去吃点东西再走?”
沈昼叶想了想,认真地道:“不用了,太热了,我不太想吃东西……不过你想吃的话我可以一起。”
陈啸之面无表情道:“那算了,饿的话后面有吃的。”
“……唔。”沈昼叶认真地点了点头:“谢谢。”
陈啸之没有原路返回。
去的时候陈啸之赶时间,他约了布莱森教授两点半的时间,而且他没有迟到的习惯——是沿着圣马提奥大桥过去的;可是回去的时候,陈啸之有的是一整晚上的时间。
旧金山城隔海而立,在夕阳巍峨而壮阔,银灰车辆驶入大桥。
——他在读书时,来过无数次。
陈啸之高就是在旧金山读的,因此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
这里的纸醉金迷,海风与大厦,他的三年孤独的、漂泊的高岁月。陈啸之有过许多朋友,有些几乎已经不再联系,有些却还能叫出来见见面。十六七岁的陈啸之将自己投身于学校里那些少年们的派对里,去交际,混迹于酒吧甚至街头之间。
陈啸之那时几乎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人。
这个遥远的异国人一副好皮相,成绩名列前茅,又格外的玩得开和纸醉金迷。他的公寓里没有父母,孤身居住,因此也不需要门禁——而且他还格外的有钱。
十六七岁的陈啸之摸过许多女孩的腰,也有过许多女孩爱他。
陈啸之就是那时沾上了烟瘾,公寓里也总是有酒,几乎每次派对都以酩酊大醉收场。他酒品还不错,喝醉了酒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可是陈啸之在他的毕业舞会上醉过了头,也是唯一一次。
……他不是个忘事的人,因此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