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正落雪静谧。女孩子拧亮了小夜灯,对着灯火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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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啸之那天晚上做了西红柿炒蛋,房车上条件有限,他还用平底锅煎了个厚蛋烧——沈昼叶吃惯了他带来的饭,但那些饭都是装在饭盒里的,真的和他住在一起,才会发现陈啸之这人的龟毛体现在方方面面。
沈昼叶对着房车里的平底锅蛋糕左看右看,瞠目结舌:“……你还用薄荷叶摆盘?”
陈啸之正将可乐饼往外铲,一愣道:“?那不然呢?”
沈昼叶看懵了:“还有可乐饼?”
陈教授严谨地一点头,将可乐饼和照烧鸡块码成花瓣,又舀了一碟千岛酱,以芥末粉点缀,道:“条件有限,凑合着吃。”
沈昼叶:“…………”
自己做也能有这么丰盛讲究的饭吗,沈昼叶从小被爸妈糊弄大,此时不真实感达到了巅峰——沈妈妈做饭是灾难片,回国后沈昼叶吃学食的次数远大于家里开火;而她爸只比她妈稍微好一点,手艺略好于食堂颠锅师傅。
陈啸之解开围裙,道:“只有俩平底锅能用,也没买肉……回去我再给你认真做。”
沈昼叶:“……这还不叫认真?”
陈教授没什么兴致:“这叫个屁认真。你就凑合吃吧。”
沈昼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你就是传说的家政ex……”
陈啸之:“?什么ex不ex的?那是什么”
沈昼叶心想你居然不懂这个梗我们以后代沟该有多深……然后用叉子戳开了可乐饼。金黄酥软的外皮下土豆泥涌出热气,平底锅蛋糕香气扑鼻。
这个家伙贤惠到了某种程度,看上去应该骗过不少小姑娘。
沈昼叶有点意难平地叉了块蛋糕。往事已逝,不必拘泥于那点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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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静寂,唯有夜里冬雨细密落下。
陈啸之泡了杯咖啡,打着哈欠处理信箱里的e-ail,沈昼叶则坐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细雨发呆。
“想什么呢?”
陈啸之忽然说,将薄薄的毛毯披在女孩肩上。
沈昼叶拽紧了毛毯,茫然回答:“我在……想,我爸。”
然后她深吸了口气,说:“我从来没来得及和他道别。”
陈啸之微微一愣。
沈昼叶说:“……至亲去世是很神的事情。”
“它永远都不会成为过去式。永远是现在完成时——只只,你还记得老师怎么讲的吗?现在完成时,发生在过去,却对现在产生影响,而且可能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
陈啸之呼吸和缓,轻轻握紧了她瘦削的肩膀。
沈昼叶呆呆地道:“……我知道他不在人世了。也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可我又无时无刻不在等他推卧室门,拉我出去打球,送我去游泳……和我聊天,或者和我吵架;转过头发现不是他是一阵风的时候,我才感受到‘死亡’二字。才知道他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