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节

梦里什么都有 星球酥 1900 字 2022-08-18

天生凶恶的陈教授不为所动,给扁豆翻面,把烤好的牛里脊夹进她的小碗里。

沈昼叶嘀嘀咕咕地啃烤肉,陈啸之忽然拍了拍女孩子的肩,示意她抬头——然后他俯身,与那姑娘接了个吻。

冬夜,行星如花闭拢,宇宙一轮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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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德州路边拉了个搭车客。

那搭车客是个五六十岁的美国老太太,头发花白,穿着双斯凯,只身背着个行囊,说自己退休了要周游北美,下一站是休斯敦。

老太太对着地图看了半天,决定在阿马里洛下车。

沈昼叶还从未见过搭车的,只在凯鲁亚克的书里读过1960s的搭车化——美国的黄金时代,和那群与黄金时代无关的失落的一代。他们并非财富创造者,更没能掌握半点话语权,却夹在一个与他们无关的繁华盛世间,沉默而潦倒地反叛着。

后来这一群人和嬉皮士一起消失无踪,只剩一个黄金时代的剪影。

她觉得新鲜,和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们去哪里?”老太太放下背包问。

沈昼叶说:“从洛杉矶到华盛顿去,我小时候曾在那里住过很久……他和我一起去。”

“这是条很长的路。”老太太肯道。

沈昼叶想了想,笑道:“年轻应该是容得下疯狂的。”

老太太摘下眼镜,低头擦拭镜片,凝视着镜片道:“太片面了,孩子,人生也是容得下疯狂的。”

“你今年多大了?还没到三十岁吧?”老太太友好地问:“——原谅我,我不是很会辨认亚裔的年龄,你们所有人看起来都太小了。”

沈昼叶莞尔:“二十五岁,我和我男朋友都是。”

老太太怀念地笑了笑。

“很有意思的年纪。”她望着远方滚滚而来的鲜红戈壁道:“我还记得我二十五岁的那年,是个特别割裂的年纪。”

沈昼叶看着面前的老人。

“小时候他们承诺了我许多东西,譬如闪耀辉光的未来,譬如广袤无垠的世界,可是我长大了却无人兑现这张支票,我面对我自己的平庸,面对我跳脱不出的框架……我的上司、我的生活甚至我的男朋友都是我解决不了的硬骨头,一团糟。”

“二十几岁是连通梦与现实的桥,所以一切成为被风吹走的游乐园气球,那些好的东西与我无关,连我做过的梦也与我无关,我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过客。”

“——‘我是谁?我该往何处去?’”老太太蔚蓝的眼里盛着夕阳,开口道:“我为何泯然众人,却又游离人群之外?”

沈昼叶无意识地接道:“——我为何在这儿?我的将来会是怎样的?”

“高不成低不就,”老人温和道:“同龄人与自己拉开差距。”

沈昼叶愣愣地看着老太太。

“——二十几岁的我对这一切没有半分归属感,我在这里一无所有,生没带来,死也带不去。”

老奶奶望着远方说。

“开始意识到很多少年梦都是空想。这是个很好的世界,我却是个背着行囊路过城镇的流浪汉,我永恒地徘徊在世界的城门外,等待一朵时间的黄玫瑰落于发间,或一发子弹贯穿我年轻的胸膛。”

沈昼叶心里难受得要命。

“……比现在再长大一点,会好些吗?”她无助地问。

那些迷茫,那些痛苦,萦绕在周身令人无法呼吸的漂泊感,无归属感,站在悬崖边摇摇晃晃的二十五岁——这所有的一切,会随着时间好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