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鸢家里冷清,她爸倪路康常年在外,没人上山拾柴,她就来隔壁谌松的后院蹭他的火烤一烤。
谌松在给五斗柜刷清漆,见倪鸢和秦则过来,停了手里的活儿,给两人拿了几包酒鬼花生和一大包瓜子。
谌松不认识秦则,但倪鸢一提秦杰的名字,说是秦杰的儿子,他就知道了。
“松爷爷,你吃饭了吗?”倪鸢问。
“吃了。”谌松说,“待会儿给你们煨牛肉。”
谌松上完漆,洗完手,在火边烤了烤,从厨房端来牛肉和各种调 * 料。
他手法粗糙,用刀在肉上划出切口好入味,油、盐、胡椒粉统统抹上,拿菜叶裹好,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再糊点泥巴在表面。
灰里挖出一个坑,把东西埋进去。
倪鸢就等着吃了。
秦则昏昏欲睡,舒服得不想动弹,这片方寸之地是暖的,静的,安逸的。
木头燃烧的声音,雨雪落在瓦楞上的声音,还有倪鸢跟谌松有一句没一句聊天的声音,像春蚕食桑,静静地窸窣地响在耳边,催人入眠。
秦则是闻着香味儿醒来的。
谌松用火钳从灰里扒出泥巴团,将泥巴敲碎,菜叶剥开,里面被煨熟了的牛肉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谌松撕了两块分别给倪鸢和秦则。
烫手,倪鸢用干净的菜叶盛着,端在手上小口地咬。
“好吃。”她嚼着牛肉满足地说。
“勾勾多吃点。”谌松说。他烫了米酒,问秦则:“要不要来点儿?”
秦则将杯子伸了过去,倪鸢也尝了一点点,全身上下都是暖的。
倪鸢将酒和肉拍下来,发给谌年。
谌年人还在学校,得批卷阅卷,开各种会,进行学年总结。她忙里偷闲回了句:“让你松爷爷给我留点儿。”
倪鸢回了个“没问题”。
秦则手机也响了,有人给他发照片。
点开,是一个女孩。
柳叶眉,桃花眼,齐肩短发蓬松内扣,看着清新自然。
照片占满整个屏,实在过于显眼。倪鸢坐在秦则旁边,不小心就瞟到了。
她无意间窥见了秘密般,神兮兮地问秦则:“这是谁?”
然后,干脆凑近了看个清楚。
倪鸢越看越觉得这女孩有点儿眼熟。
秦则又往旁边划了一下,照片风格突变,从清新小茉莉变成了杀马特公主。
粉色头发,戴鼻钉,眼线很浓,眼影很重。
看到第二张,倪鸢就认出来了。
当初因为礼虞的缘故,倪鸢和丛嘉一起被七八个女生堵在校外的巷弄里,其中为首的,就是照片上的人。
情急之下礼虞曾提过一嘴,说这人是秦则的粉丝。
但倪鸢已经记不太清她的名字。
也不知道,她是隔壁技校里,雕塑班臭名昭著的小太妹。
一前一后两张照片看上去差别太大,仔细从五官分辨,勉强能认出来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