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予挨个看了他们三个人一遍,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加菲猫身上:“你先说说吧,为什么想留下刘琳琳。”
加菲猫:“我是觉得她身世可怜,是真的可怜!”
今天早上在电话里他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陈知予并不能被“身世可怜”这几个字说服,而且她觉得加菲猫也不可能单纯的因为刘琳琳身世可怜就想留下她,一定有别的原因:“能具体讲讲到底有多可怜么?”
加菲猫抿住了嘴巴,看起来有点为难。
红啵啵冷哼一声,斜眼瞧着他:“世界上身世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为什么只可怜她?我还可怜呢!”
小王幽幽地接了一句:“我就说吧,他肯定是看上刘琳琳了,假公济私。”
加菲猫急了,瞪着小王:“你放屁!”
小王:“那你倒是说说她到底多可怜啊!我们问你你不说,老板娘问你你还不说,我们还能怎么想?”
小红附和了一句:“就是!”
加菲猫还是沉默不语。
陈知予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又很怪,刘琳琳到底跟加菲猫说了什么?加菲猫向来是个有话就说的痛人,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吞吞吐吐遮遮掩掩。
这时,季疏白对加菲猫说了句:“你没必要觉得难堪或者难为情,大家都是自己人,谁都不会对你产生任何不尊重或者歧视你的想法,如果你是介意我在场,我也可以暂回避。”
他的语气真诚,且充满了尊重,加菲猫立即扭头看向了他,着急地摆了摆手:“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自己!”言必,他长叹了口气,又低着头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对大家开诚布公,“她也是春山人,也是被送人的孩子,也是从老家逃出来的。”话音落下后,他再次长叹了口气,这次的叹息,包含着浓浓的无奈与苦涩:“那种寄人篱下的滋味我太懂了!”
客厅的气氛忽然陷入了沉闷。
大家瞬间就明白了加菲猫想要留下刘琳琳的原因。
春山是一个贫困山村,地处偏远,条件落后,思想也不开放,经常发生一些魔幻现实主义的事情,举一个特别离谱但是很符合当地实际情况的例子:家里面就算是穷的揭不开锅了,还要拼了命的生儿子。
重男轻女是当地常态。
然而加菲猫却是家里面多出来的那个儿子,他不但没有被父母重视,反而成了多余的,因为他上面还有俩哥。
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因为他的到来越发的雪上加霜,为了解决揭不开锅的困境,父母将他送人了,送给了村里一户没有儿子的人家。
起初几年,这户人家对待加菲猫还算是不错,虽然说不上视如己出,但也算是尽心尽力地养育他,但是好景不长,在加菲猫七岁那年,养母怀孕了,第二年生下了一个儿子,于是加菲猫在这个家的地位在一夜之间变得一落千丈。
起初,养父母只是对他关心少了一些,并没有冷落忽视他,但是随着亲生儿子的长大,他们俩对待加菲猫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他们开始把他当累赘,开始虐待他,把他当出气筒,对他拳打脚踢,不给他饭吃,甚至还会把他锁到漆黑冰冷的地窖里。
在他十岁那年,养父母把他送回了原生家庭,然而亲生父母也不愿意要他,加菲猫变得无家可归,开始在村里面流浪乞讨,后来还是村长出面做了协调,要求养父养母和亲生父母轮流养育,他这才没有饿死街头。
从那之后,他就过上了三个月一换住所的生活,然而无论他去哪住,他们都不欢迎他,都把他当成一个讨厌的外人。
那时的他,像极了一条寄人篱下的流浪狗,食不果腹挨打挨骂是常态,但是在当时他并没有想过要逃离或者反抗,一是因为年纪小,二是因为要求低。
他的要求很简单,有一口饭吃不饿死就行。
他只想活着,如同一只苍耳。
然而就这种小小的要求,最后也没被满足。
在他十三岁那年,养父养母的亲生儿子忽然生了一场大病,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不好,建议他们去县城医院,但养父养母就是不信医生,不去医院,偏偏去找了村口跳大神的。
那位“大神”是个神神叨叨的老太婆。
别看这老神婆牙都掉光了,出场费还不低呢,请她一次至少要花一百块钱。
养父养母心疼儿子,咬牙出了一百块钱,把老神婆请来了。
老神婆来了之后,先站在院里面点了三炷香,又杀了一只养父养母早就准备好的鸡,在院子里洒满了鸡血。
然后老神婆将这只被放干了血的鸡装进了随身携带的黑色塑料袋里,交给了自己的孙子,还叮嘱他一定要把鸡看好,走得时候别忘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