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从李修岳搬出去,楼上的书房闲置,就都被父亲征用了,他在楼上看书办公,在楼下书房练习毛笔字。
既然现在在楼下,那肯定是和工作无关,李修岳敲敲门,一推开就闻到浓浓的毛笔墨水味。父亲手执毛笔,桌子前站着,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看他,低下头继续写字。
李修岳背手,从一侧绕过去,歪着头细瞧。
写的是范仲淹的《渔家傲·秋思》,刚下写到“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的“闭”字,李修岳进来打乱思绪,父亲刚沾了墨水没来得及下笔,一滴墨水滴在宣纸上,好不巧,还是吸水性很强的生宣,晕染了好大一片。
父亲兴致被打扰,没心情再写,“啪”一声脆响,毛笔扔到砚台上。
李修岳轻轻动了动眉梢,松开背着的手,没说话。
父亲垂着眼,拿桌子上的湿毛巾擦手,书房安静极了,擦完扔下毛巾,“知道我为什么今晚让你回来吗?”
李修岳摊手,“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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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素丽等李修岳进书房好几分钟,才悄悄从椅子上下来,阿姨询问晚上想吃什么,她皱皱眉,手指抵到嘴边,示意她别说话。
以前父子俩谈事情,苏素丽从来不会关心,这次事情特殊,她想知道的总办的人是谁,希望李父好好教训李修岳,又担心李父太严厉,左想右想,走到书房门口,头抵着门,附耳去听。
尽管隔着一面木门,还是能听到书房内的训斥声。
李修岳父亲就着李修岳在公司办
公室乱来的事,把他一番指责,李修岳从始至终没吭声,李父骂完,书房陷入死寂。
安静了大概有几分钟,苏素丽怕就此结束,等下有人出来,往后退半步,正要走,就听李修岳坦然一笑,“……年轻气盛没分寸,那个劲儿上来有些昏头,这也至于您发那么大的火儿?您是过来人,比我清楚,顶多再过几年就淡了……”
李父看他许久,冷着脸没说话。
苏素丽见状扭身去客厅,刚走没两步就听见书房门打开,李修岳出来,脸上没什么特别情绪。
她站在龟背竹旁边,拿起抹布一片一片的擦龟背竹的叶子,李修岳去厨房冰箱拿了一瓶纯水,拧开喝,她侧头看看,等李修岳出来,才柔声说:“我听小陈说,下午有个小姑娘找你,还是你亲自去接,亲自拎包带回去的。挺喜欢的话,就带回来,这样吧,这个周末,一起来家里吃饭。”
李父站在身后,一言不发。
李修岳有些意外,侧头看看两人,他噙着笑拧上瓶盖,也没说话。
苏素丽一反刚才的冷脸,通情达理许多:“就这么说定了。我打电话让苏离周末也过来,人多了热闹。”
李修岳转过身,看着苏素丽,慢慢拧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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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岳这晚留宿没走,阿姨做的鲫鱼汤味道很好,就是咸了,他多喝了一碗,半夜被渴醒,下床去倒水,经过楼梯口,听见楼下客厅有人说话。
他端着水杯走过去,几个字眼听到耳朵里,又扭身回来。
楼下苏素丽跟李父一对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