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崔婉看见她在呕吐,瞬间焦急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警察同志,小渴身体不舒服,谈话能不能终止?”
那会桑渴都已经那样了,无论是生理还有心理的状态都不好,警察也无法勉强,表示谅解,说了几句就走了。
现如今,类似的场面。
桑渴已经变得极其淡定。
但是她对于自己失踪这么些天,这么多天跟谁在一起,发生过什么,那些细节琐碎的片段都选择缄默。
她只是说:
“见了一个老朋友。”
“一起吃饭,吹风,淋雨。”
“做着小时候的事。”
警察鲜少见这样冷静的女孩,从跟他们对视到坐姿,神情流露的东西,全都没有丝毫的局促。
且桑渴并未受到什么实质的侵害,精神状态也比较好,警察问也问不出什么别的,一些例行的问题问完后,就准备离开了。
舅母客客气气送走他们,关上门,回头看着孤零零端坐在沙发上的桑渴,心揪成一团。
她回去抱着桑渴:
“乖孩子,别害怕。”
“是舅妈没照顾好你。”
舅母身上是那种淳朴女性以及知识分子独有的干净气息,跟桑渴接触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桑渴默默地想,其实,舅舅舅母才应该是良人伴侣之间最好的状态,而不是小时候看的剧集亦或是童话书籍。
里面的东西,都是人为虚构,是皆大欢喜,是理想国度。
而现实呢?
现实是一切都显得那么残酷,不堪一击。
舅母年前刚生产完,体质也很虚,桑渴有时会冷不丁想起压根就没见过面的母亲,她已经很少想起父亲了,因为她觉得父亲的脸她就快彻底忘记,她可真是不孝。
但是母亲不一样,因为从未见过,所以才会有无限的可能。
说起来因果,生命轮回,真的很奇妙。
表弟降临的那一年,父亲一声不吭的丢下自己。
一段悲一段喜,哭完再笑,笑完再哭。
其实都没什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时候她也会想,父亲会不会恨自己?
因为自己的降生,剥夺了他做丈夫的权利。
所以他才会用疾病,用痛苦,用永久的别离来惩罚自己。
那,又关裴行端什么事?
他不过就是年少在她生命里出现的一只远在天边,骄傲又惹眼的鹰。却时不时会放低姿态俯冲到她的窗边,展露漂亮华丽的黑羽。
她羡慕,她渴求。
但,她永远不能拥有。
因为骄傲的鹰会用尖锐的喙啄伤自己,用黑曜石般的瞳孔溺毙自己。
*
桑渴能感受到舅母心跳的律动,她的神情很平静,舅母说她害怕。
桑渴其实一点儿都不怕,又或者说,这几天跟那个人呆在一起,吃住睡觉,她那份关于先前的恐惧已经大多消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