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来分钟以后,邵赫顺利到家。开门的瞬间, 饭菜香味已经飘来, 他特意放轻脚步, 一声不响地走向厨房。
眼前的光影忽地闪了一下, 杜羨宁的动作一顿, 回头就看见正斜倚在门框的邵赫, 此时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迎着他的目光,她问:“你静悄悄杵在那里做什么?”
将身体站直, 邵赫朝她走去,半真半假地说:“瞧瞧你有没有放什么怪的东西恶整我。”
“饭是做给我自己吃的。”杜羨宁横了他一眼,“要整你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把你出差的航班从午十二点改到凌晨十二点, 让你在机场等傻坐半天不就成了?”
邵赫提醒她:“我可以坐自己的飞机。”
冷不防被他的话噎住,杜羨宁别过脸,一副不想再跟他说话的样子。
“还真生气了?”邵赫把电饭煲打开,看见饭量跟平常无异,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我为什么要生气?”杜羨宁反过来问他。
邵赫与她并肩而立,垂眼就能看到她的侧脸:“没有生气的话,为什么走得那么?”
杜羨宁朝他伸了一下手,他很有默契地把盘子递过去。
将牛柳上盘以后,她才开口,里行间藏着几分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酸意:“不想打扰你而已。”
邵赫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微表情。他压着笑意,想表现得与平常无异,却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小雀跃:“你好像吃醋了。”
杜羨宁有点不淡定了,用手肘撞了他一下,随后端着菜走出去:“谁说吃醋是这样的?你吃过醋吗?没吃过醋的人没有发言权!”
邵赫没有反驳,只是了跟上去,帮着她一起摆放碗筷。
其实杜羨宁的厨艺很好,每次她下厨,邵赫至少也能吃两碗米饭。不过他应酬多,时时有饭局,即使偶尔有空档,也可能在公司加班,能像现在这样坐在家里吃饭的机会还真的不多。
他们用餐的时候都没有说话,直至放下筷子,邵赫才说:“下午来公司找我的人,叫孔语卿,是孔兴业的独女。”
说到这里,他问杜羨宁:“孔兴业还记得吧?”
杜羨宁点头。她自然记得这个头发半秃的年男人,第一次跟邵赫去应酬,就是跟他商谈影视城的开发项目。散场的时候,他还带几分醉意对邵赫说,他若娶了自家女儿,他将轻而易举地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既然她记得,邵赫也就没有重提。他继续说:“我们家和孔家是世交,当初爷爷创立星望集团,孔家老爷子曾经帮过我们很大的忙。我爷爷一直惦记着这份恩情,原想让两家结为姻亲,日后在生意上可以互相扶持,共同进退,可是他就我爸一个孩子,孔老爷子膝下也全是男丁,于是只能作罢。”
这样俗套的前因后果,杜羨宁听了个开头就猜到结尾,她把话接下去:“爷爷始终没有放弃这个念头,即便是孙辈间的联姻,他也希望可以促成。”
邵赫“嗯”了一声:“之前爷爷并没有提过这件事,直到他那会病重,他单独把我留下来,先说了一些觉得自己时日无多的丧气话,之后就告诉我,他还有心愿未了,如果不能看到我成家立业,他将有憾此生。我自然希望能够完成他老人家的心愿,可结婚也不是我想结就能结,后来我才知道爷爷已经早有准备,只有我一说出自己没有对象,他就会顺水推舟地把孔语卿介绍给我认识。”
杜羨宁静静地看着他,他莫名紧张,连忙澄清:“我跟孔语卿一点都不熟,只是爷爷让她多来公司找我联络感情,她还真的隔三差五跑来,我基本上没接待过她,这点杨至益可以给我作证。孔语卿也不是傻子,看出我对她没意思,就主动跟我谈条件,只要我日后把孔氏作为第一合作对象,她就配合我搅黄这门婚事。”
说到这里,邵赫笑了笑:“对于我来说,要拒绝这门婚事易如反掌,当时我只把你带回来,爷爷和爸妈就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不过出于对她的歉意,我也就给孔氏一点甜头,像影视城那个项目,明摆着是给他们送钱的,可惜被孔兴业拒绝了。”
“那他也算是有骨气的人。”杜羨宁评价。
邵赫听后揉了揉眉心:“上个月底,孔兴业进了医院,董事会那帮人就开始搞事。孔语卿虽然是个海归商硕,但面对一群老狐狸,她的处境肯定很被动。大概是被逼急了,就跑到我办公室撒野,要求跟星望合作开发影视城项目。”
“你答应她了吗?”杜羨宁下意识发问,那语气是罕有的急切。
邵赫笑似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呢?”
“不说就算,把碗给我洗了!”杜羨宁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丢下这句话就走向客厅撸猫了。
对于邵赫那套说辞,杜羨宁并没有半分怀疑。她了解这个男人,除非是他不想说,要是说了,那必定都是事实。
这段小插曲没有对两人的夫妻关系产生任何影响,反倒是杨至益,最近都被孔语卿这位不速之客折磨得心力交瘁。
孔语卿是一个相当难缠的女人,明知道邵赫不肯见她,她就采用迂回战术,通过各种人脉各种关系去达到目的。
最近杨至益的重点工作,就是保证老板正常交际之余,又能完美避过孔语卿的纠缠。然而百密一疏,尽管他已经无比的小心谨慎,结果还是让孔语卿抓住机会,混进了邵赫将要在外地出席的一场行业峰会。
杨至益也是临出发才收到这个悲催的消息,他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跟老板汇报,且做好了挨骂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