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羡连忙道:“没有,怎么会。”
中年女人笑了笑,推着轮椅缓缓走开。
荆羡盯着她们的背影,没再唐突打扰,临走前,她买下了两幅特别心仪的作品。
工作人员请她签完字后,又问了一遍:“您这边确认是要将《希望》转赠给那边场馆里的客人对吗?”
荆羡点头:“嗯,不必说是我送的。”
“我们绝对保密。”工作人员恭敬递回黑卡,“那您的《阿波利斯宫殿》因为框架重裱,需要等待一周,请留下联系方式和地址,届时我们会提早和您约定送货时间。”
荆羡写完晓风和月的公寓门牌号,又望了眼那对母女,而后步出美术馆。
外头晴空当日,她的心情却不复来时那般璀璨。
她没经历过身边亲人生老病死,没法真正意义上去体会这种深入骨髓之痛。
荆羡想了一路,回家午睡时,迷迷糊糊又梦到了高三那年的暴雨夜。
漆黑阴暗的房间,最多不过四个平方,少年面无表情坐在窗前,原本就不牢靠的玻璃早就岌岌可危,被狂风一吹,小块往下落,部分擦过他的脸颊颈侧,划开血痕。
荆羡和走廊上精致套装的女人擦肩而过,后者当着她的面,淬一口:“小畜生,捂不热。”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茫茫然进门,刚靠近就被他用力拽住手腕。
他从未用那样一种眼神看过她,带着陌生和寒意,甚至还有些许迁怒的憎恶。
“你为什么多管闲事?”他说。
荆羡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什么,只是愈加疼痛的腕骨让她忍不住抽泣。
少年最终收手,目光阴鸷地在她脸上扫了一圈,冷笑一声,推门而去。
那一夜,她在楼下惶惶不安,伴着雷声轰鸣,尝到人生中头一回的心碎滋味。
当然,接下来还有头一回高烧,头一回住院,头一回被遣送出国的重重惊喜在等待着她。
梦境里,荆羡走马观花一般看完虐心全程,醒来后,她睁眼望着天花板,心里倒不怎么难过,只莫名浮现一个念头……
好像那天就是他爸去世的日子。
荆羡叹口气,她这一天的心因为那对母女的关系,变得格外柔软,往常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总要DISS一通,今日暂且作罢。
***
周末两日,荆羡并未休息好。
楼上那户吵架夫妇最近似乎准备搬家,整夜都是家具拖动声,搅得她无法入眠。
估摸着两天差不多,荆羡忍了忍没跟物业反应,不过周一早上去公司时还是被人看出来状态不佳。
陈舒妍的反应最直接,丢过来一支遮瑕膏:“黑眼圈吓死人。”
荆羡道谢,翻开桌上的镜子,弄了一点液体到指腹,抹开后小心翼翼补妆。
半晌,白婧从主编办公室出来,高跟鞋踩得震天响,显然心情不佳,“服了,我真服了,鸡蛋里挑骨头,更年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