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了吸鼻子,颤声开口:“妈,我不想在这再呆下去了。”
那头沉默片刻。
情绪压抑着,逐渐攀爬至顶点。
就在他以为她要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里突然传来一声礼花爆开的声音。
"Merry Christmas, Lisa!(圣诞节快乐!)"
醇厚的陌生男声。
接着不知是谁的笑声,听起来欢快极了。
They are throwing a party.
心口的那根弦仿佛突然崩断,温砚感觉自己好像坠落深渊,一刻不停歇地往下掉。
他捏紧手机,默默地低下了头,视线聚焦在地上一滩黄色蛋糕渍上。
——一个小时前,表哥故意把自己的生日蛋糕打翻在他的房间里。
拙劣的刁难,但是温砚突然觉得疲累不堪。
就是这些不叫人致命的累赘,经年累月积聚起来变成了一种耗损心力的毒素,沁入他五脏六腑,让他觉得胸口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快要喘不过气来。
"Sorry, babe."
女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愉悦:“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没空,我们晚点再讨论这件事,好吗?”
温砚放下电话,慢慢闭上双眼。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过一句为什么。
不过他也早已料到了。
狭小灰暗的房间内,温砚像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地坐着。
此刻,他不再有任何受伤的感觉,反而心情异常的平静。
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嬉笑,温砚睁开眼,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到表哥站在走廊上冲他做鬼脸:“没人要的野种。”
倒是有点应景。
他心里这么冷冷想着,嘴角却勾起一抹极致温和的笑容。
“你说得对。”
表哥被他的神情弄得瘆得慌,目光古怪地啐了一句:“神经病!”
“……”
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温砚猛地回神,是纪汀拉住了他。
她的眼神认真:“没有谁是‘应该’给谁做什么的,你能这样对我,我感觉很开心、很幸福。”
温砚喉结缓慢地滑了滑,用力回握住纪汀的手。他与她十指相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他突然明白,为何从初见那天开始,他就极喜欢她的这双眼睛。
乌黑明亮的,会说话的双眼。
那种干净清澈可以映射世间一切的美好,再回馈到被她注视着的人身上。
有很多人都在用一生治愈不幸的童年,温砚却觉得,他只要她的一个眼神就可以痊愈。
I found my medicine.
feel that I'm being cured.
by you.
她是他的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