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会意,说时迟那时,转身就跳下了台阶,一头扎进了林子里。
跳进林子里后,方辞才想起来自己的鞋还落在亭子里呢。转头一看,一帮警卫已经把这个亭子站满了,现在回去,肯定是自投罗。
她急得在林子里打转,回头一看,早没了邹洵那个兔崽子的身影。
让他回去帮她拿的计划也就这么泡汤了。
没义气啊!
……
要入场了,沈从笙从西厅别院出来,抬眼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几个警卫,都穿陆军常服,东边庑廊也有卫戍区过来警戒的,清一色的迷彩作战服,端着枪,腰间别着枪栓和警棍,大多是生面孔。
沈从笙速地扫一眼过去,终于看到个熟人,笑着招招手。
那青年得令,两步跨上台阶,到了他面前,敬了个礼,然后跟着他一块儿从这边围廊的缺口处下去。
“有段日子没见你了,在营地里训练哪?”
“最近没什么大任务。”方戒北说。
“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
沈从笙笑起来,背着手,回头揶揄他:“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生病就闹腾,三天两头把你们这些小辈叫过去?老爷子难伺候吧?”
方戒北干笑了一声,低头看脚下的石子路:“还成。”
沈从笙闻言笑起来,笑声清越,拍着他的肩说:“也就你小子厚道,换了旁人,去伺候他半天就得撒丫子跑路,老爷子的臭脾气,谁不知道啊?以前一块儿在第六军的时候,上上下下,除了那几个老首长,谁受得了他啊?对了,他还爱吃糖吧?”
方戒北不能不说:“偶尔吃,不过我都给劝着,拦着,不让他多吃。”
沈从笙压根不信,连连朗笑:“你别因为他是你爷爷就替他兜着,以前我跟老沈跟着他一块儿去淮海,他就住望山那边的别馆,半夜还去小洋楼里偷糖吃,武装带没扣好,把枪套都掉了。第二天,巡逻的兵报告给老周,老周气坏了,以为是那个兵半夜想爬墙,把所有人叫起来训了一顿,非要把这个家伙揪出来不可。你猜后来怎么着?”
方戒北只能苦笑。老爷子的这些不靠谱的“秘辛”,其实他心里门儿清,不过,背后议论长辈,哪怕是听人议论,都是不礼貌的事情。他本来想逃开,可沈从笙是他们这次的警卫对象之一,他还真不能擅离职守,只能在这儿听他胡侃。
方老爷子还没退的时候,沈从笙还是个毛头小子,跟在他屁股后头,几乎是看着方戒北长大的。他年长方戒北一轮还多,是个职,现在调到央,念着旧情,自然也照拂一下。
而且,这些年纪大的都喜欢方戒北这种乖顺严谨的,对骆云廷那种刺头儿深恶痛绝。
聊着聊着就到了望山亭下的林子。方戒北走的时候,这一队人还好好守在围廊下,一会儿功夫就走得七零八落了,他的脸色是真的不好。
罗大成看到他,喘着粗气从亭子里跑下来,方戒北还没开口呢,他就气十足地骂道:“老大,有人骂我们!我都听到了,丫的兔崽子,溜得比兔子还!别让我逮着,敢说我们警局都是王八羔子,我他妈把他打成王八羔子!”
这厮粗线条,这会儿只看了方戒北,压根没瞧见身边的另一个陌生首长。
沈从笙穿的便服,衬衫西裤,笑眯眯的,乍一眼看还真不起眼,这会儿也含笑看着这一幕,像看戏似的。平日见惯了严肃到面无表情的警卫人员,难得看到这一出,别说,还真挺新鲜的。
方戒北脸色铁青,好不容易才压住不住抽搐的眼角。
没等他开口,罗大成风风火火地献上“缴获”的战利品——一只浅灰色银葱亮丝面的细头高跟鞋:“就是那兔崽子剩下的。”
方戒北接过鞋子,在掌心翻了翻,凝神看了很久,垂着的脸上波澜不惊。
罗大成就等他下命令了,一脸谄媚:“您看,怎么着?”
方戒北还没开口,沈从笙就说了:“这种蟊贼,当然是要逮住了。”
方戒北一腔火气都熄了,无奈地说:“您就别戏弄我们了,会议开始了,您进去吧,这边的事儿,我会解决的。”
沈从笙也不笑话这个小辈了,叮嘱了两句,带着赶来的秘书往东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