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绾音吃惊。
其实她心中是笃定那姓苏的会报复, 毕竟对方可是个将军, 据说还是太皇太后的什么亲戚,如今在前线立下大功, 圣上一定会嘉奖他。
有权有势的人最爱仗势欺人,这男人自然更不例外了,听他在芙蓉园时言语之间对魏先生的那些冷嘲热讽便知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又想到他对表姐异常关注, 举止轻佻浮浪,显然是看中了表姐的美貌,万一哪天就将表姐强抢去了可怎么办?
“表姐,你别说的这么肯定啊,那登徒子定然是看中了你的美貌,怪不得之前爹爹说不要你和我出门,原来是这个缘故!都怪我, 我没听爹的话和阿澄将你带了出去,若是表姐你有什么事,我也干脆随姐姐去了呜呜……”
偏偏她这妹妹胆子小, 越想越害怕,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最后都嘤嘤哭了起来。
沈虞心中颇为无奈,李循还真是会给她找麻烦。
她用帕子给小姑娘哭得红肿的大眼睛拭泪,柔声道:“音儿别怕, 他毕竟是一国之将,今上宽厚仁慈,不会纵容他做出这等事情的,况且这里是杭州城,不是他的长安,有句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要我不愿意、舅舅不点头答应,他也束手无策。”
周绾音止了泪,但仍旧有些忐忑道:“当真?可是表姐,那个登徒子听说好像还与太皇太后的沾亲带故,你以前在东宫的时候他难道没见过你么?万一被他认出来,回去告诉东宫的那位贵人可怎么办呀。”
沈虞心道你口中的登徒子可不正是东宫的那位太子殿下。
面上却含糊道:“没见过,我那时久居深宫,哪里能见到太皇太后的外家呢。”
好说歹说地将周绾音给劝了回去。
但小姑娘年纪小,正是敏感的时候,既担心表姐被强抢,爹爹和魏先生被报复,又担心弟弟被登徒子骗,连着好几日都愁眉苦脸吃不下饭,夜里怕登徒子过来欺负表姐,还抱了被子特意来陪着沈虞睡觉。
好不容易将太子那尊大神送走后,周让夫妇那厢也赶紧给外甥女叫过来仔细盘问,问她太子是如何知晓她尚在人世的秘密。
沈虞便道:“离开长安之后我们无意在江南见过一面,他也就知晓了我还活着,许是心有不甘才会如此,不过那时候我就已将话和他说明白了。如今叛军已灭,他离开长安也许久,不会总追着我不放的,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离开杭州,舅舅和舅母放心。”
饭桌上沈虞给李循落了那么大一个脸面,本来周让夫妇还颇为担心太子殿下会恼羞成怒,不过事情出人意料,太子殿下倒是比他俩还要淡定。
话说回来,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虽说人薄情了些,但果真是个极好的人才。
不仅生得龙章凤姿、俊美无俦,人也颇有手腕才干,先是一年前以雷霆手段平息两王之乱,又在北地率先推行的新政轻徭薄赋惠及了不少百姓。
明明可以稳坐长安运筹帷幄,却偏要冒着送命的风险去抚州御驾亲征,还没用多久就将渡善教的那些叛军反贼们打得落花流水一败涂地,便是比之从前的太宗皇帝也毫不逊色。
这般杀伐果决且英明神武的储君可谓是可遇不可求,令人心向往之。
周夫人叹道:“说起来,太子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寻得第二个,若是当初与他定亲的是小鱼而不是大房的那个丫头,说不准两人还能凑成一对神仙眷侣,又怎么会落到了今日这般陌路人的境地。”
周让听了这话竖眉道:“胡沁!我外甥女好歹也是沈阁老嫡亲的孙女,自小就被阁老带在膝下教养长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比男子差上分毫,便是太子殿下又怎的了,莫不是我外甥女还配不上他?绰绰有余好不好!”
“再说了,他既是太子,日后势必是要三妻四妾后宫三千,咱们小鱼这般好的姑娘何苦要在这么一颗树上吊死?更何况如今不是我们小鱼放不下他,是他死皮赖脸地追在小鱼后面,难道就因为他现在悔过了、想要挽回了小鱼就该跟他回去?做梦!哼,甭说是太子,就算如今是皇帝亲自来了要将小鱼给请回去,只要小鱼不乐意,就是抗旨我周让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你看你,我不就是感叹两句嘛,何时说要小鱼跟他走了,至于蹬鼻子上脸的?”
周夫人嘀咕道:“你这牛脾气自己悠着点儿,你看看你刚才在哪儿总黑着一张脸也不说话,人家毕竟是太子,别到时候将他给惹急了狗急跳墙,那才是真正的给小鱼添麻烦,咱就是心里不舒服,要拒绝,也好好给他说清楚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