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吾何尝不知道当时的情景,还有五皇子的那个脾气,和他那个不着调的爹简直一模一样……
若不是当时着急,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他定然不会这么选。
但眼下木已成舟,只能尽力先将人保住了。
“陛下教训的是。”白世吾深深皱了眉,也跟着叹了口气,“不过,五皇子毕竟还小,万一吓着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依臣之见,不若将他交还于万寿宫,派几个精奇嬷嬷好生教养着,陛下觉得如何?”
他说着,抬起头观察着萧凛的神色。最近萧凛对五皇子似是有些针对,再加上那孩子越长越不像萧家人,他也不禁有了些疑虑,生怕他发现了什么,这才进宫来当面一试。
萧凛摩着手上的扳指,沉吟了片刻,只道:“毕竟是朕一母同胞的亲弟,朕又何尝想真的伤了他,只不过是关进慎刑司让他吃吃苦头,长长记性罢了。他险些将人当众掐死,旁边还站着好几位皇亲国戚,若是什么都不罚岂不是叫人背后议论朕有失公允?母后对五弟又过于溺爱了些,若是完全交予她,只怕是又不了了之。”
白世吾听了他的话,慢慢放下了心来:“陛下说的是。”
“朕原本想关他个十日的,既然舅舅来了,那今日便放他出去吧。”萧凛说道,刚说完,沉吟了片刻,似是又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不过五弟年纪小,万寿宫里的太监们总是引着他玩闹,前些日子荒废到连尚书房都不去了,朕生怕他回去后又被带的忘了教训。朕曾经当面和母亲提过一嘴,但反遭了训斥,若是再提,恐伤了母子情分。”
白世吾闻言亦是皱了眉,捂住嘴咳了咳:“陛下若是不方便,那老臣不妨便走一趟,总归太后还是愿意听老臣这把老骨头说几句话的。”
“那便有劳舅父了。”萧凛拉住了他的手,一脸恳切。
白世吾心事重重,便也没再太极殿多待,告了礼后转身朝着万寿宫走去。
他走的慢,等到了太极殿的时候,五皇子已经放了回去。
眼看着五皇子全胳膊全腿的,身上连个皮肉伤都没有,和梁保那日夜半闯了他的府邸所言大相径庭。
显然,萧凛根本就没发现这偷龙转凤的一遭,白世吾眯了眯眼,再瞧见五皇子对着梁保言听计从的样子,不由得怒上心头,快步朝门里走了进去。
梁保一见来人,立马谄笑着迎了上去,可他刚走进,谄媚的话还开口,脸上便忽然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扇的他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太保!”五皇子见状,惊呼了一声便要去扶。
可他刚迈出一步,便被白世吾厉声训斥了一句:“回去!”
“舅父!”五皇子瞪着眼看他,“你为什么要打太保?”
白世吾一见他竟敢顶撞自己,气得一伸手便要打下去,可刚抬起手,想起他如今的身份又生生落了下去,忍着铁青的脸说道:“一个无根的太监,竟敢不顾尊卑和一个皇子拉拉扯扯,臣不过是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罢了。五皇子,您是皇子,也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万不能被这些下贱的东西牵着鼻子走!”
“太监有什么不好,我就是喜欢和太监玩!”
五皇子眉毛一竖,完全不听他的话。
白世吾听着他的话气的连胡子都在发抖,又忍不住涌上一股悲凉,指着他手指都在颤抖。
最后还是梁保撑着站起来,好言相劝了一句,五皇子才不情不愿地进了门去。
白世吾瞧着五皇子对他言听计从的样子,怒气更甚,又是一巴掌,打的他刚刚爬起来的身子又跌了下去。
“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服侍人的连根都没有的腌臜玩意,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竟敢教唆五皇子,把他养成这幅样子!”白世吾指着他,一脸怒不可遏,“梁国早就亡了,乱坟岗上草都长的一人深了,你还把自己当成亡国遗脉呢,竟想借着太后的手来挑拨我和皇帝的关系?哼,我告诉你,你下次再敢耍这种把戏,我就送你下去跟梁国的那些孽种好好团聚!”
他是武夫出身,两巴掌下来,梁保被打的晕头转向,眼冒金星,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歇过来,爬过去匍匐在他的脚边赔着笑:“国舅爷饶命,奴才绝不敢有这份心思,是太后娘娘的嘱咐,您要是不信,大可去问太后娘娘!”
“太后。”
太后还不是听他的话?白世吾重重咳了一声,但有些话不好当面说出来,便只是踹了他一脚,才神色不善地推门进去。
等人进去后,梁保恭顺的神情忽然阴了下来,吐出了嘴里被扇出来的血,盯着那老迈的背影像一条毒蛇样冷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