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缨这般说,陈越就拿起了筷子,他吃得极慢,就是怕闹出什么笑话,在宋缨面前出丑,惹得宋缨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
所以这顿饭吃得极慢,等到宫人将盘子撤下去时,都已快到深夜了,陈越一吃完便觉得有些困,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见宋缨还握着茶盏,低头正沉思着什么。
他扯了扯宋缨的衣袖,“妻君,我想睡觉了。”
宋缨没有纠正他的自称,但是听到他这一句妻君,却皱起了眉头,“往后不必叫我妻君,以前是如何,以后便是如何,不必拘泥,你也不用恪守宫规,做你自己便好。”
宋缨看了眼窗外,起身道:“你先休息吧,孤还要去批奏章。”
陈越眼睛里满是失落,将头埋的低低的,他哦了一声,语气也蔫蔫的。
宋缨转身便能看见他方才在看的书,就赫然被丢在床上,那三个字是她曾经听过的,也是成年皇子都要习读的东西。
她是皇女,此次大婚又非她心中之人,便没有人教她这些东西,但是她却也知陈皇后的用心,只要让她生下有陈家血脉的孩子,无论男女,陈家的地位便彻底巩固了,更甚至,如果陈家的野心够大,也可以扶持有陈家血脉的孩子上位。
所以宋缨不会让陈家人得逞,她并不喜欢陈越,所以也不会和他圆房,但是陈越痴傻,本不通这些,未免他被教坏,所以宋缨将那本书带走了。
她临走前摸了摸陈越的头,轻声的叮嘱道:“往后莫再看这种书了,你不是喜欢兽医经吗?孤派人去寻关于兽医的书来,到时候都送到你房中,你可以尽兴的研究。”
“宋缨,你真的不讨厌我吗?他们都说大婚两个人应该睡在一起,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睡在一起?”陈越不开心的问。
“孤不讨厌你,你何必在意旁人怎么说,无论如何你只要记住,你是孤的正夫便够了。”
听宋缨这样说,陈越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了下来,他觉着宋缨一定是因为有事,所以他不能打扰到她。
陈越推了宋缨一把,善解人意道:“那你便去忙吧,不用挂念我,也不用担心我有没有用饭,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宋缨最后看了陈越一眼,便从婚房出来了。
大婚之夜,皇太女并没有宿在正夫的房间里,这传出去可是会引起不少人的议论,还会觉得宋缨是看不起自己的正夫是个傻子才这般做的,不过宋缨既然做出了这种事,便不会轻易让此事传出去。
青儿死后,她顺着张素如的线好好清洗了一番长夜宫,如今她的长夜宫犹如铜墙铁壁,那些背叛她的,都已经被丢到乱葬岗了。
她从婚房出来,的确是去了书房,只不过心思却不在批阅奏折上面。
周成帝叫她去紫宸殿,虽不再说为顾家翻案的事情,却又提起了传位之事,他时日已经无多,宋缨也早就察觉出他用药性猛烈的熏香在强撑着。
这次她并没有多言,早日登基,她便也能早日清算陈家,而周成帝“驾崩”之后,也会去寻一处偏僻的乡落养老,实现他年轻时想的的能够过上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曾经也是她生母的向往。
宋缨出生后也在生母身边养了一段时间,那时未央宫就像是她的家,只有她和母妃两个人,母妃喜欢侍弄花草,她那时候还没盆栽高,就能看着母妃修剪花叶。
这虽是一桩丑闻,但是先帝在知道苏柔原本是周成帝未过门的王妃时,心也软了几分,本打算只囚禁她,将这件事彻底瞒住,可是之后陈氏谗言,硬生生的激怒先帝,下令赐死了她的生母。
那日,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无论如何哭喊也没有用,最后被父皇抱回了东宫。
若非陈氏一味的构害,周成帝也不会去哪里都带着宋缨,而等他登基之后,却又让宋缨认陈氏做母,为的就是给她一个正统的身份。
陈氏出身将门,却嫉妒苏柔,自闺阁时分便时常寻她的麻烦,无非是紫禁城中的贵女说她没有苏柔那般大方得体,将来寻的夫君恐怕也不如苏柔能够嫁皇子那般尊贵。
没想到后来苏柔的一切都被她抢走了,就算她不喜欢周成帝,只要能让苏柔添堵,她便答应了这门婚事,可没想到入府之后却还要面对苏柔的噩梦,哪怕是这个女人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却还是有人护着。
陈氏不甘心,她看着苏柔的女儿便觉得十分厌恶,哪怕她没有子女,哪怕周成帝一个月也不踏足她的房门,她也不准其他女人有身孕,也不想看见宋缨的面目。
终于让她寻到机会让先帝赐死了苏柔,若非周成帝及时赶到,她就能再添把火,把宋缨送下去陪苏柔,这般便可以彻底眼不见心不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