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应顺他的话,容绵道:“我对你以礼相待,你却从一开始就想着算计我,叫我怎么再信任你?我要把你送回去。”
宋筠偏头看了一眼从半敞门缝中透进来的日光,点墨浓黑的眼瞳微转,道:“要如何,才能让我离开?”
洛阳渡口每日只有一艘通往长安的客船,被她这么一搅和,今日是走不成了。
容绵走到榻边,从裙带的络子里取出一把袖珍匕首,在宋筠眼前晃了晃,“你到底是何人?再说瞎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小娘子逞起凶来,颇有几分架势。
宋筠眉眼淡淡,似乎见惯了凶残的场面,“我若如实相告,你这一生怕是要跟我捆在一起了,但并不是荣辱与共,而是成为我的刀盾,甚至替死鬼。”
太平盛世,未立储君。然皇帝病重,致皇子夺嫡,文武官员拉帮结派,朝中暗流涌动,愈演愈烈。宋筠本想独善其身,奈何遭皇兄算计,坠入湍流,不进则亡。
如此境地,自身难保,他并不想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容绵扯过椅子坐在一旁,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你不说,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宋筠面有愠色,敛着火气嗤笑一声,再转眸时,眼中多了一抹耐人寻味的流光,“那你过来一些,我悄悄告诉你。”
容绵握紧匕首,将信将疑地俯身靠近他的唇,雪白的皮肤在他霁蓝色的衣衫上显得更加透白。
宋筠盯着她耳屏上的小小红痣,稍微撑起上半身,随之伸展双臂维持平衡,然后蓦地撑开,将她套进自己的双臂间,双手手腕扣在她的后颈上。
身体失去平衡,容绵趴在宋筠身上,眼前骤暗,刚要抬起手里的匕首,却被宋筠翻身压住半边身子。
虽然脚踝被缚,但锁链有一定长度,双腿勉强能打弯。
“爹唔唔”
容绵想唤屋外的老酌,被宋筠扣紧后颈,俏脸被迫压在他的胸膛上,硌得鼻尖直疼。
宋筠移动双手至她发鬓,拔下盘发的银簪,快速割断披帛。
将怀里的小丫头推开,宋筠坐起身,欲用簪尖撬开锁链,倏然,斜后方逼近一抹身影。
掌风刮过鬓角,宋筠转身扣住袭来的铁掌,凤眸微敛。
老酌背着藤笈,如箭矢一般飞冲进来,身体里好似隐藏着保护女儿的天性。
然令宋筠惊诧的不是他的愤怒,而是他完全不输十六卫高级将领的身手。
伤势在身,宋筠无法应对,很快处于下风,卸去防御的一刹吐出一口血水,好巧不巧吐在容绵漂亮的裙裾上。
老酌铁着一张脸,将女儿从榻上抱下来,护在身后,旋即从藤笈里掏出斧子,作势要劈死宋筠。
父亲癔症严重,受不得刺激,容绵抱住他的腰,急切道:“爹爹不可!”
混沌的意识被一声清脆的声音唤醒,老酌缓缓垂下手,蹲在地上拍头。
从记事起,每逢自己遭遇危险,父亲就会迸发出摄人的气场,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头痛。容绵心疼不已,捡起榻上的匕首和银簪,扶着父亲走到隔壁屋子,将之前配好的药丸融进水杯中搅匀,递到父亲嘴边,“爹爹喝药。”
老酌最烦药汁浓酽的口感,但这是女儿花费时间配制的,他二话没说喝了下去。
等父亲睡下,容绵气嘟嘟走回榻边,看着男人冷声道:“我要带你去官府。”
等到了官府就能查出他的底细了。
宋筠刚刚接了老酌一掌,此刻气血不顺,大有要晕厥的架势,听得她言,思忖起利弊得失。
去往官府无疑是最快回到长安的途径,可谁能保证官府中没有三位皇兄的细作呢。三人杀人未遂,必然会想尽办法找到他,以绝后患。而各地的衙门是最惹眼的地方。
“你不是想读书么,拿来一本,我讲给你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