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推开,紧接着,一抹倩影走了进来,揪着腰间的络子流苏,慢慢靠近软塌,“请国师安。”
徐茗衍没想到容绵会主动找来,狭眸泛起冰霜,心道当初还真是小看了她,竟能让两个皇族子弟为之倾迷。
宋屹败不足惜,但徐茗衍愈发觉得助宋筠登基是件错事,至少在?家族兴败上,宋筠给了他?们?致命一刀。
“不知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容姑娘还是容娘娘?”
容绵一愣,没想到一月不见,徐茗衍给人的感觉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曾经光风霁月的男子,此刻沉浸在?阴鸷暗沉中?,连语气都染了三分刻薄。
“唤我名字就好。”容绵上前半步,低垂眉眼?,将姿态放到极低,“我爹心智不全,无?心伤害国师,国师能看在?一点?点?情面上,跟府尹说句实情吗?”
徐茗衍几不可察地冷笑一声,“这话说的,好像我故意谋害你爹似的。”
容绵想说你就是故意的,可当着他?的面,还是委婉地表达了诉求,希望双方和解。
徐茗衍靠在?引枕上,看着温香软玉的小妮子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道理,心中?并没有软化?。若她仅仅是因退婚之事,他?可以既往不咎,可她偏又投入了宋筠的怀抱,哪来的脸面跟他?讲道理?
亦或是,如?今做了宋筠的女人,底气足了?
这张芙蓉面生?得实在?俏丽,可心地却是黑的啊。
“你爹的案子,还是交给府衙来审理吧,你不必来求情。”
容绵倔道:“国师一口咬定我爹伤你,却与夏歆等人所言相悖,其?中?猫腻,相信国师心里清楚。”
以为她是来说软话的,没想到是来指责他?的。徐茗衍淡淡眨眸,扯过榻上的毯子盖在?腰上,“我累了,不送。”
容绵握住拳头,盯了一会儿他?的背影,转身离开。
门外,柳时易倚在?二楼围栏上,正与几名钦差交谈,容绵退在?一旁,低头盯着鞋尖,直到钦差们?离开,才抬眸看去,“柳都尉?”
柳时易走过来,摇开折扇为她扇凉快,“这事儿不难办,你别总皱着眉,容易老。”
容绵从未想象过自己?年老的样子,下意识抬起手捂住双颊,勉强笑道:“好。”
柳时易继续摇着折扇,一边安慰着容绵,一边思忖着徐茗衍刚刚的态度,似乎对他?、圣上、老酌、容绵都存了气儿。
傍晚,霞光包裹住刚刚绽放的夏荷,容绵坐在?驿馆的池塘旁,与夏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夏歆叼着狼尾草,哼道:“要我看,徐茗衍就是借机报复你们?父女,以后你们?可要离他?远些,免得被他?算计。他?心机重着呢。”
容绵盯着池塘中?摇摇曳曳的粉荷,隐约感觉到此番来洛阳,很多事情是不受控制的,就像人心。
客房内,扮作驿工的叶姒羽摘掉巾帻,散落三千青丝,靠在?窗前,盯着花园中?的容绵,暗笑道:“国师一心为宋筠,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还用我提醒吗?”
自从算计了容绵,宋筠就没让她好过,不得已,她求上徐茗衍,扮作驿工,躲开了暗卫的追踪。
此刻,她对容绵莫名其?妙来的恨意,与日俱增。
徐茗衍用勺子搅着一碗药汁,随口问道:“你有逆转的法子?”
叶姒羽扭腰走到男人面前,掩口道:“国师应该知道宋廖的下落吧。”
徐茗衍搅汤的动作顿住,转眸瞪了女人一眼?,带着犀利的警告。
叶姒羽自认了解他?,若他?真想对付她,早把她交出去了,留着她,无?非是为自己?留一张底牌。
涂抹蔻丹的手指点?在?男人心口,叶姒羽吐气如?兰道:“如?今柳公爷只带了十名侍卫前来,根本不是国师的对手,国师若挟持他?前去汴州调遣兵力,岂不是可攻可守。再者,宋廖是太上皇最看重皇子,以宋廖之名攻打宋筠,必能得到太上皇一脉的支持,到那时,国师可就是立下了头功,别说公爵之位,就是封王也指日可待。”
话落,叶姒羽好整以暇地凝睇着徐茗衍,指尖移到他?的喉结处,低笑道:“这笔买卖稳赚不亏,国师好好想想。还有”
粗制的布衫落在?榻上,叶姒羽翘胯爬上徐茗衍的腿,“我也会好好报答国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