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枯道:“已脱离苦海,向着来世去了。”

冯小五是个杀猪的,他原本也不信这些神佛菩萨的事,但是却经常听走街串巷的说书先生、道士说,没有出嫁的姑娘横死了,会变成孤魂野鬼,要做七七四十九场法事才能超度,他出不起这么多法事钱,见荣枯是真有本事的高僧,便想问问荣枯。

只是他还有些将信将疑,于是这次又问了第二遍。

荣枯见他满脸愁容,九尺的汉子佝偻跟个老太一样,便道:“要不然,你弄些纸笔来,小僧替你抄一遍心经,你拿去,一边心里想着令妹,一边摹写心经,抄了七七四十九遍,也就是过了四十九遍道场了。”

冯小五连忙千恩万谢着退了出去,给荣枯弄纸笔去了。

这时候唐书生才凑过来,笑道:“法师真是了不得,在这种地方还能开坛讲法,比我见过的那些和尚都厉害。”

他还是第一次见能这样给水匪讲经的和尚。

荣枯道:“僧所在,即为道场,不必拘泥于庙堂、对象。”

唐书生道:“法师真是慈悲啊。”他叹着气摇摇头,“你这对他们说这些,他们听得懂吗,还让他们行辩论之事……说出来的那都是粗鄙之言啊。”

他是读书人,自然看不起不识字的盲流,纵使被他们抓来关在这当“师爷”,他心里实际上也是鄙薄他们的。

荣枯摇头,否定道:“众生都是有佛心、佛性的,只是因为资质、境遇、出身的不同而限制了这份觉悟,为传道者,不可以其资质、境遇、出身而鄙薄之,而是应该根据传道对象的特点,另寻渡化之法。人,总是要一个一个去传授,一个一个去引导的,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坐在高台上,对着一群人说法,便能渡化所有人的捷径。”

唐书生自己也是私塾的先生,听到他这样说,脸上微微一红,拱手道:“法师说的是,是我鄙薄了。”

荣枯道:“并没有指责先生的意思,只是以先生的资质,荣枯直接一些说,先生便能有所悟罢了。”

唐书生听他夸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摸着后脑勺笑了。

他只觉得荣枯性格温和、慈悲,是世所罕见的高僧,不由的更好奇起来:“我看师父年纪和我也差不多,无论是学识,还是慈悲都胜过许多老和尚,不知道师父是如何修行开悟的?”

荣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笑道:“大约,是见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