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枯原本是不打算和大军一起行动的,更何况普赞自从当庭跪求大周皇帝派出军队远征丘檀帮助王室复国之后,便被赞其忠烈的皇帝留在了天京,由主使带着皇帝写给篡位叛逆的“责令”回到丘檀。
——这都不能叫国书,因为他是篡逆登基,所以李昌直接责令其将星照公主送来大周,并且主动放弃王位,迎丘檀前王室子弟回丘檀。
皇帝不知道从哪个故纸堆里翻出了丘檀王室曾经在魏朝尊佛鼎盛的时候送来过一支骆驼队表示恭贺,故而又进一步推出了前丘檀王室早已臣服中原王室,既然周是接替了魏的天命,丘檀自然也就是周的臣子了。
这一套逻辑真是无懈可击,李安然忍不住给耶耶鼓起了掌。
至于那使团回到丘檀之后会面对什么,皇帝根本懒得去思考——这关他大周堂天圣可汗什么事呢?
他甚至连星照公主的死活他都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的宝贝长女去了西域就不回来了。
耶耶伤心,耶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不是出征壮行不能哭,他能当场拉着长女的手哭成孟姜女。
是夜,南方已经是春花吐蕊,而地处北方的甘州虽然有塞上小江南的美称,但是到底气候还是偏冷,荣枯和栾雀挤在一个帐篷里,身上盖着被子却怎么也睡不着。
栾雀堂堂一个运粮官,照理来说是可以一人一帐篷的,偏偏李安然认为荣枯不是军营中人,而只是个和尚,所以不宜和军人们挤在一个营帐内,便强行将荣枯塞给了栾雀,让他俩睡在一块。
栾雀此时也睡不着,他幼时便是听着长姐出征、整治军营的故事长大的,对于姐姐多了一份神化般的钦慕,但是钦慕归钦慕,这也止不住他对茶余饭后谈资的好奇以及那一抹隐隐约约的恼火。
“法师。”他叫了一声。
荣枯:……
荣枯紧闭着眼睛,装作没有听见。
阿弥陀佛,这不叫破诳语戒,他只是不想回答而已。
栾雀见他不理自己,又叫了一声,却依然只是听见荣枯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