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转念一想,若是将来他娶妃纳妾,有了其他女子,这份好便要给她人了,光是想想都觉得似吃了黄连般苦涩难耐。
她突然能理解珊珊所说的酸甜了,但即便再酸,为了可能的那一点点甜,她也还是会奋不顾身。
蓦地鼻子酸了酸,话未经脑子就脱口而出道:“舅舅,你会娶余三姑娘吗?”
沈鹤之从兰香手接过瓷碟,将半颗甜甜的果脯塞进了她的嘴里,看着她的嘴巴鼓起,才皱了皱眉,“哪里听来的这等胡话?”
“周小六?上回的事我还没功夫与她细算,又来说些什么胡言乱语,我看她是最近太空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不是珊珊说的,我是听别人说的。”一听沈鹤之生气了,秦欢顾不上嘴里还含着颗果脯,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就手忙脚乱的要挣扎着坐起来。
沈鹤之见她这般滑稽又狼狈的样,怕她把果脯整颗给吞下去,只能半起身扶着她肩膀压着她靠坐回去。
“行了,躺好,连慌都不会撒,能骗的了谁?”
秦欢本就因为发热而红红的脸蛋,这会看着更红了,咬了咬唇瓣略带了些撒娇的口吻,“舅舅别管是谁的说的,先回答我的问题嘛。”
她的声音带着鼻音细细软软的,听上去似羽毛划过,似娇似嗔,让沈鹤之的动作一僵。
换难道:“不娶。”
他的婚事确实是件大事,自出宫开府后,日日都会有人在他耳边提起。但他一向不沾女色,刚被册封时又忙于接手朝政,同时还要周旋他那几个弟弟,他娶妃与普通的婚配嫁娶不同,牵扯着朝局,这才一直搁置着。
先有失忆时秦氏夫妇琴瑟和鸣的影响,后有外出巡视,所见的贪官污吏淫奢之风,家妻妾成群之百态,更令他对此嗤之以鼻厌恶至极,故而未娶妃也不纳妾,那些送上门的美人全都叫他拒了。
天下女子与他而言,皆无不同,除了眼前这个令他不省心的小孩。
至于将来到底要娶谁,他并不太在意,只要对他有助力且省事便好。
余清雪之前倒是个可以考虑的人选,余家在朝根基深,家风清明又世代忠于皇帝。
但真正有学识涵养之人,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有了方才这一遭,他是绝不会对此人再有任何想法,甚至瞧见都觉得厌恶。
秦欢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是因为阿妧吗?可她们说余姑娘不嫁人是在等舅舅。”
看着靠在枕上恹恹的小姑娘,沈鹤之伸出手指在她额头轻轻的弹了下,看她冒着泪花吃痛的捂着脑门才扬了扬唇角。
前几年一直不娶,确实也有部分她的原因,本就不喜应付女子,将秦欢养在身边后,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不愿意再多分神去与别的女子相处。
至于现在若真要娶妃,也得再多个考量的条件,喜欢小孩,能照顾好小孩的。
“与你何干。又与我何干。别人的私事不要去问也不要听。”
“那舅舅要娶妻吗?”
“你这小脑瓜子都在想什么,自然都是要娶妻的。好好躺着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大人的事轮不到你个小孩操心。”
“就不能不娶吗?”
秦欢听到说不娶余清雪的时候,还挺窃喜的,结果又等来了后面半句,便有些垂头丧气,声音愈发的轻。她哪小了,过了年她已经十五了,只是还未到及笄那日罢了。
很多人家只要过了十五岁,未行及笄礼也开始相看人家了,她这都是能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一点都不小。
她讨厌被沈鹤之当做小孩和晚辈来对待。
沈鹤之见她喝了药,伤口也都涂过玉肌膏,便打算让她好好休息,起身前顺口问了句:“除了手上还有没有何处挨了罚?”
秦欢想起了那隐隐作痛之处,她本是不想说的,但她气沈鹤之的态度,下意识的就掀开了被褥,指了指受过伤的地方,咬着唇委屈的侧头看他。
“舅舅,还有这,疼。”
沈鹤之原本不过是顺口问上一句,谁能想到还真有,不仅有,还在如此私密之处。
不过是片刻走神,秦欢已经笨拙的掀开了身上的被褥,她被抱回来后也来不及换衣服,还穿着之前那件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