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只是个伺候贺大人衣食住行的贴身丫环,殿下若是寻人,掳了民女可是无用。”
“有用还是无用,看你家大人何时来寻本王的不就知道了吗?”陈珩身子往后一靠,紫貂毛的斗篷笼在那一片光晕之下。
头顶垂来的影子遮住了那半张侧脸,另半张脸犹如刀锋斧刻一般,线条弧度分明:“何况……”他笑着看过来了,敏锐的眼神一下子就锁住了她,让人逃无可逃:
“不是你自己不愿意下去的?我那一下可没用多少力。”
君子如珩,温润而泽。
玉箫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住那仿若能看透人心的眼神,一点一点的挪开目光。
他太聪慧了,在这样的人面前,耍任何的心机手段都像是在闹笑话。
诚然如她,很是想知道,贺轩在面对她与玉笙的时候会如何抉择?他会不会……有一点点的可能,会拿玉笙来换回自己?
玉箫心七上八下,好在那逼人心魄的眼神没再看过来,马车一路跑到恒亲王府,车厢之内都没了声响。只有轮椅下,偶尔传来一滴滴的雨滴声。
下马车的时候,玉箫特意转身去看了一眼。
恒亲王走的飞,脚步半点都不停留,对那马车内坐在轮椅上的女子像是半点都不关心。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人连人带轮椅地从马车上弄下来。
男人都是这样,喜欢你的时候,恨不得将你捧在手心里。
不喜欢你的时候,只怕是看你一眼都嫌碍事。
玉箫摇了摇头,将最后一丝目光从门口那颗光溜溜的枣树上收了回来。一步一步地朝着恒亲王府走去。
书房
陈珩刚走进去,那张脸上的笑意瞬间就沉了下来。面上那点微醺的气色都淡了下去,漆黑的眼帘显得有几分深不可测。
“这几日让跟着贺轩的侍卫看好了,日夜不休,一只苍蝇都不准从福祥胡同里放出去。” 贺轩这人看淡生死,太过冷静。
哪怕玉箫在手,他也不能保证威胁的了他。如今只能继续按兵不动,陈珩单手捏着眉心,深吸了一口气。
“殿下放心,跟着贺公子的都是亲兵,丁点儿的风吹草动立马就会有消息。”庄牧走上前,大着胆子将书案上的酒坛子给收走了。
西北的烈酒都没喝的这样不要命过,回了京都才多久,这几日酒坛就没见殿下放下来。
陈珩这几日喝得有些多,通身的一股梅子味,如今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沙哑的声音掩饰不住的疲惫:“派人再去扬州一趟。”
洛家的死因不明不白,当年的皇长子也死在了那场大火之。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一一在脑海闪过,往往需要一条线,便能够全部串联在一起。
庄牧点头,将炭盆里的火烧的更旺了些,又打开窗户透了透气。
刚要往外走,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敲门声,嬷嬷跪在地上,声音是掩盖不住的发颤:“殿……殿下……”
雨下得越发的大了,淅淅沥沥掩盖不住里头的惊慌。
嬷嬷单手扣着门,大声喊着:“殿下求您去看一眼大小姐吧,殿下,大……大小姐得了风寒,如今人正在吵着要见殿下。”余下的声音满是着急与颤抖:
“说……说若是见不到,大小姐宁愿病死。”
屋内传来一声冷笑:“是么?”
寒冷的天,却掩盖不住声音里的寒意,那双漆黑的眼神看向门口,面无表情地直接道:“那就让她去死吧。”
——
翌日清早,下了一晚上的雨总算是停了。合欢殿后面的腊梅花开得早,一夜之间全部都开了花。
太子昨日晚上半夜摸黑来的合欢殿,可还没睡两个时辰,天还没亮就要去上朝。
冬日里天冷得厉害,人本就贪睡,绕是他向来不贪这些,可一早起来浑身冰冷的还是让人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