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下颌染了些殷红的血色,看起来更有些触目惊心。
“魏昭灵!”楚沅才扶他坐起身来,便被他握住手腕,抽出她袖间的见雪,他按下了其另一枚花瓣,于是比那银丝稍粗的的东西飞出去,深深地嵌进了对面的石壁里,而沈谪星等人也趁此机会,握住剑柄和剑鞘尾端,从那边滑过来。
即便他们拥有和常人不同的体质,但异能却也并非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他们虽有轻功,还做不到横跨两座距离并不相近的山崖。
对面的山巅压下去,将他们来时穿过的山洞,还有那燃烧的轩辕柏都埋没其,巨大的烟尘四散,又被无处宣泄的流水冲尽,不断有山石落入深渊底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所幸沈谪星他们每个人都平安到达了对面,无一伤亡。
“王,您没事吧?”沈谪星一见魏昭灵,便匆匆忙忙走过来。
魏昭灵轻轻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先止不住地咳嗽了好一阵,咳得他喉间再度涌来腥甜,又吐了一口血。
孙家的轩辕柏养了上千年,因为藏的好,保护得也很小心,又时常用新鲜的人血供养着,所以它给魏昭灵的禁锢不可谓不深,犹如附骨之疽一般,那姓孙的老太婆每催动一次巫术便会令他痛苦难当,而靠近这棵轩辕柏,便会有一种它的树根枝叶都在贴着他的骨头蜷缩移动一般,烧毁它的同时,他的每一寸血脉都像被灌进熔岩般灼烧得他难以忍受。
这便好像在生生地拔除钉在他身体血肉里的一根极深的钉子,每挪出一寸,便要承受一番痛苦。
“魏昭灵你怎么样?”楚沅急得不行,伸手想碰他,却又生怕触碰到他的伤口,“你哪儿疼啊?”
可魏昭灵听着她的声音却越发渺远,好似她离他从来都如此遥远,他的思绪也变得很慢,半睁着眼睛看她。
她的眉眼也慢慢地变得好模糊。
直到他慢慢地合上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来不及深想。
彼时天光大亮,沈谪星看魏昭灵昏睡过去,便立即带着人去寻了个山洞,将里面简单地处理了一番,铺了些干草,又生了火堆,然后才将魏昭灵安置在洞。
沈谪星他们身上一直有带伤药的习惯,楚沅要了些瓶瓶罐罐过来,但她才解开他玄色大氅的衣带,便发现他的伤口已经和边缘的衣料粘连得很厉害,才结了血痂的伤口要清理,就免不了再一次撕扯。
“沈谪星,你带酒了吗?”楚沅看着就觉得疼,她一时有点下不了手,片刻后,她回头看向那个一直守在旁边的蓝衣青年。
沈谪星点了点头,将随身携带的一只银质酒壶递给她,随后便走出洞外去,吩咐人找些食物回来。
楚沅打开酒壶的盖子,小心地捏住魏昭灵的下巴,灌了他一些酒,然后又用布条沾了从酒壶里倒出来的酒液,轻轻地擦了擦他伤口的边缘。
她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揭开最外层的大氅,又去解了他的腰带,再将他暗红的外袍慢慢地解开,紧接着是黑色的长衫,再到最里面那件白色的里衣。
她已经满头大汗,鼻尖都有了细微的汗珠。
她一层一层地将与血痂粘连在一起的衣料剥离开来,即便动作再小心,也还是不免牵动伤口,再度引得鲜血从伤口里流淌出来。
他的伤口比她想象还要深,两侧的伤口都是被那巫术所幻化出的幽蓝锁链从肩胛骨彻底洞穿,单单这么看着,就令楚沅倒吸一口凉气。
她的眼睫颤了颤,忙打开一只瓷瓶,将里面的药粉一点点地倒在他的伤口上,而此刻他脖颈间的青筋微鼓,下颌也无意识地绷紧,他或许正在承受极大的痛楚。
楚沅一边替他涂药,一边鼓起脸颊,极轻地吹了吹。
凉风忽然而至,却令魏昭灵腰腹微收,她的目光不由从他白皙的胸膛往下,慢慢地移到他的腹部。
他的腰身劲瘦,薄薄的肌肉线条十分漂亮,腹肌的轮廓流畅明晰,她甚至可以看到他的人鱼线没入胯骨被裤腰遮掩。
楚沅鼓着脸颊一口气没出来,反倒把自己给呛住了。
魏昭灵才睁开眼睛,便正见这个姑娘正俯身在他身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她的脑袋离他的胸膛十分接近。
“楚沅。”
魏昭灵垂眼看她,开口说话时声音带着几分咳嗽过度的沙哑。
此刻的他衣衫半解,脸色苍白如纸,双颊却无端添了些可疑的薄红,而他的发髻也早已披散下来,几缕乌浓的发落在肩头,更衬得他肌肤冷白,他没有多少力气,只能躺在干草堆上,平添一种脆弱的破碎美感。
“我只是在给你上药。”楚沅反应过来,她忙把目光收回来,有点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却蹭了自己一鼻子的药粉,弄得她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