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馆的人懂事儿, 给他寻了把纸伞, 常路这会儿倒要感谢皇帝对珍婕妤的偏爱,如今从清云馆到凰安宫的路上, 俱是铺了石砖,已不复两年前的样子,即便走小径也不会惹上满脚泥土了。
天方明,三月的清晨尚有一丝微寒。
凰安宫门下的值门内宦远远看见是他来, 忙不迭迎上去,揖礼道:“拜见少监。”
有人来迎,自然有人入内通传。常路在凰安宫正殿的廊下不过站了片刻,皇后跟前顶有体面的掌事宫女宜茹就亲自出来迎他了, “少监怎亲自来了?殿下请您进去说话。”
宜茹热络, 常路也给面子的微笑,“有劳宜茹姑娘。”
他才踏进殿内, 就嗅到空气里淡淡的药气。以往他常来凰安宫也经常赶上皇后用药,但都没有今日闻起来这般浓苦。常路心里咯噔一声, 只怕皇后的身子,比往年更坏了。
宜茹领着常路进了梢间,皇后果然刚用了药。药碗还在榻桌儿上摆着, 宜茹使人把碗收了去, 又替常路禀报。
常路在下手垂目立着,并不敢抬头看。
皇后的语气倒显得一如既往的宁静,“常少监此来何事?陛下安和否?”
“回禀皇后殿下,圣安。”常路把腰深深躬着, “奴奉陛下旨来,是代珍婕妤向殿下告罪。昨日王御女在春来榭用的香冲撞了珍婕妤,婕妤身体不适,陛下担忧得紧,是以这几日就不叫婕妤来向殿下晨省了。”
顾言薇昨日陪完太妃回来,便见过了来请罪的御女王氏,此刻她已知晓,昨日皇帝非但没能看上王氏,反倒被珍婕妤半路截走,还煞有介事地传了高恕民扶脉。顾言薇初听闻时尚有些紧张,当时为王氏选香,顾言薇只顾着考虑皇帝喜好,全没想过还会被珍婕妤遇上。她生怕那香真有问题,还特地让李尚宫去宫道上等着,只为把高恕民截下来,传到凰安宫内问问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