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贵妃最是个急脾气,别人坐得住,她坐不住,还敢去问问怀袖。
她到的时候,正巧看到怀袖在做小衣服,上面绣了蝴蝶,一看就是给女娃娃穿的,她问:“你绣这个做什么?”
怀袖说:“给我女儿穿呀。”
崔贵妃诧异道:“你还真想生个女儿啊?”
怀袖不惊不忙:“不是我想,我怀的就是个女儿。”
崔贵妃左看右看,也没能从她的脸上瞧出撒谎的痕迹,但她实在不能相信一个女人打从心里期盼自己生女儿,尤其是在宫。
但她多来了几次以后,发现怀袖给孩子准备的东西一应都是女娃娃用的。
崔贵妃相当迷惑:“可是皇上不是说你要生儿子吗?”
怀袖说:“这就是个公主。以后你若要送礼,送些女儿家可以用的更好。”
皇贵妃的身孕转眼已有三个月,她一边打理着后宫庶务,得空还要给女儿做点小玩意儿,也没见她累,每日都精神奕奕。
别人问,她都直说自己要生女儿,从不避讳。
偶尔有宫妃去她的院子想碰个运气看能不能见到皇上,得个雨露机会,有时能遇上,也没人被皇上留下,有一位还被皇上说都冬天了还穿那么薄是想生病了染给皇贵妃吗?吓得不敢再去。
怀袖屋里玉器最多,今日招待崔贵妃便用了一套和田白玉的玉壶和玉杯,崔贵妃一边喝着热腾腾的花茶,一边想到宫的一些传言。
据说皇上为了怀袖专弄了个玉庄,各种最好的玉料拉来以后都送到那里去,雕刻成大件小件。她屋里特有一面玉屏风,倒不是无瑕的玉,其的绿色杂絮深深浅浅,正好铺成山水的模样,格外雅致。
还有诸多珍玩宝贝,举凡陛下有一份,怀袖那里就必有另一份,旁人都没有。
怀袖的独宠实在是太惹眼了,她的奸妃之名在外悄悄地传开,因她年纪不小,民间还有人编排说她修了什么妖法,天生尤物,驻颜有术,是以近三十的年纪,还像是少女一样娇美稚嫩,才让皇上着了道,沉迷于她。
但也只是小道消息,萧叡治下政清人和,他就是有点这样的小癖,也不算什么,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他又有分寸,只是宠,没给后位。
天气越来越冷,怀袖的肚子一日日大起来。
这日萧叡过来,看到她在纸上写了好多秀致的名字,问:“……在给孩子想名字啊?让朕来取吧,要记上玉牒的,有规矩。”
怀袖说:“那我取个小名总成了吧?”
萧叡连忙答应,但他瞧着怀袖想的这些名字,怎么看都是给女儿取的,他却一心想要个儿子。
想到这件事,萧叡就不如意地心生烦躁,太医院的御医们都给怀袖把过脉,全都说是怀的女儿。他问孩子没生下来,有没有法子改?太医都说不行。
情急之下,他听说了一些不是办法的办法,请了几位“仙人”施法给怀袖肚子里的孩子转胎,又得了一枚“仙丸”,说是让怀袖吃了,就能让肚子里的男胎转为女胎。
怀袖是恨不得生个女儿气死他,与她直说她必不会配合。
他知道这些方士多有骗人,可看他们以往做的,似乎也不是没有成功过,这玄玄叨叨谁说得清呢?萧叡犹豫了几日,还是想偷偷骗怀袖吃,混在许多保气安胎的糖药丸子里拿去给怀袖。
怀袖依照太医的方子吃了一些药,倒没太怀疑,只皱了皱眉,问:“怎么又有新的药?”
萧叡难免有几分心虚:“你不是胃口总不好吗?我让他们搓成丸子,还加了蜜,能下口一点。”
怀袖说:“饭后再吃吧。”
待用过饭,怀袖像是忘了。
萧叡提醒她:“你忘吃药了,我给你去拿吧。”
他亲自取了那颗药,放在怀袖的掌心,只见那颗黑褐色的药丸在怀袖的手掌心里晃了晃,他的心也像是跟着摇摆起来。
他闭了闭眼睛,当是为了儿子吧,他查过也试过了,顶多不起用,不至于伤着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