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些事情都了了,京城也开始回暖了。
其实,先前冬日里还发生了一桩大事儿,外头的普通老百姓兴许不知道,但在朝廷官员里,谈不上什么秘密。
火烧太和殿。
腊月里某一日,太和殿忽的走水,火势还相当凶猛,据说也曾努力救援了,但太和殿仍然被焚毁了。
假如只是单一的事件,那问题倒是不大。像走水这种事情,在天干物燥的时候特别容易发生。尤其是冬日里,为了取暖点火盆,或者干脆就是烛台倒塌等等,类似的意外特别多。可若是联系上去年的地龙翻身呢?
一次意外那叫意外,接连出了意外,谁能不多想呢?
彼时,距离清军入关不过才短短几十年,民心尚未完全收复,江山也不曾彻底坐稳。康熙帝的忧患之心又特别重,明明只是一次意外的走水事件,愣是严阵以待。
据说,趁着年关里,整个皇宫都是一番整顿,不少人都被迫夹着尾巴过日子,生怕出了点儿差错被迁怒。
这事儿看似影响不到外头,但实则跟翰林院还是息息相关的。去年科举正科入仕的几位翰林官,到了今年,就要开始去宫轮值。这么一来,难免带来了宫气氛紧张的消息。
路谦才刚庆幸这事儿同明史馆无关,没两日,火就烧到了这边。
翰林院那边传来消息,让明史馆也选派两位稳重之人,去宫轮值。
“你看我稳重吗?”路谦得了消息后,偷偷的询问祖宗。
祖宗送给他一个大白眼:“你居然还会怕?我还以为你恨不得上赶着去捧鞑子皇帝的臭脚呢!”
路谦倒不是怕康熙帝,他怕的是在面圣的时候,祖宗搞出事情来,他一个绷不住……那不就坏事了?
然而,眼下这情况吧,他也只能寄希望于邵侍读靠谱点儿。
那不然呢?还能指望祖宗安分点儿?
幸好,邵侍读没让路谦失望。他点了一位高姓和另一位李姓的翰林,都是三十好几近四十的人。
这个年纪,稳重得体是不用说了,主要是还能做事,在宫轮值经常会待到极晚,南书房行走更不是光有才华就能做好的,见识性格乃至对体质都有着不低的要求。
路谦正好有事儿要寻邵侍读,恰好听到他对高编修道:“来我这儿做事本就委屈了你,依着你原先的官职,该直接升任侍读学士的,好在也不晚。”
噢,又是一个早就入仕的人。
邵侍读说的也没错,这位高翰林很就被授为了侍读,之后又称了日讲起居注官,成了实实在在的天子近臣。
原先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在明史馆里修纂史书。谁知,也就这么月余时间,一切就大不同了。
路谦倒是真的没往心里去,他一开始担心是不知道怎么个选拔法。等他意识到“稳重”才是最要紧的,就基本上明白,自己这个嘴上无毛的绝不可能被选的。莫说这次没机会,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在三十岁之前他都没太多机会的,除非他屡立功。
可他看得开,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
别以为人之间就没有明争暗斗,事实上明面上倒还罢了,背地里那就是暗潮汹涌。
气得祖宗又开始骂骂咧咧。
“这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好处,就引得你们内斗起来了?先前一个两个的还自持身份不愿意入清廷。这才多久啊!满打满算也就区区一年光景,你们就忘了入仕的初衷了?”
祖宗简直就是痛心疾首,他气的还不单单是明史馆这些红眼病的,而是再这么下去,清廷就真的屹立不倒了。
看,学得好就能当官,当了官要啥有啥,而只要足够听话会揣摩人心,升官调职都不是梦。
这仿佛就是在驴子们跟前吊了一根胡萝卜,谁干得好萝卜就是谁的,忽悠得这帮傻驴子忘了本心,只知道傻愣愣的往前冲。
……
路谦在资料馆里查找要用的资料,刚拿到一本准备翻看时,就听到隔壁传来一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