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杨泽笠受了伤,正在疗养,陈若江带人在富裕和阿勒泰张榜巡视,以示归属,宋将军则是去抚慰伤兵,兼之准备晚上的庆功宴了。

卫澧一圈一圈往肩头缠纱布,纱布上渗出粉红色的血水,他像是觉察不到疼痛一般,面不改色,最后用牙撕开尾端,绑好,然后穿上衣裳。

铜盆里的水已经被浸染成红色。

这与他来说,不过是小伤,没什么打紧的。

这一场仗打的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委实不容易。

高句丽的行军作风与他们的外交作风一致,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将人撩得怒火四起,然后再像老鼠一样灰溜溜鸣金收兵。

令人怒火中烧之余,不免士气受挫。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卫澧佯装气愤,对其正面发动猛烈进攻,实则暗渡陈仓,绕后包围,这才一举夺下富裕和阿勒泰。

艰难的是耗时过久,一无所收;容易的是高句丽军队战力不强。

qing长 卫澧将水倒掉后,卷着被子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双蝠纹饰,久久难以入睡,然后又抱着被子坐起来了。

他想知道赵羲姮今天什么时候起床的,什么时候吃饭的,吃了什么,孩子长到多大了,胎动了几次,有没有人欺负她。

这种碎碎念似的,毫无营养的想念,从他还未自不咸城离开就已经开始蔓延发酵,随着时间的积累,一天比一天变得迫切沉重,几乎难以克制。

归根到底一句话,他想赵羲姮了,他离不开她。

但即便思念如潮水,涨势一次比一次凶猛,卫澧在信里,他也从来没有写过一句想念她。

他是想写出来的,但觉得不好意思,难得怯弱。

又想起不久前自己嘲笑赵羲姮父母往来的信件肉麻,就更不敢落笔写下想念了。

算算日子,距离他上一次写信给赵羲姮,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里,他又攒了好些话想跟她说,但是这么频繁的写信不好吧?

卫澧眉头蹙起,把被子团成一团,尖削的下巴垫在被子上,长腿搭在床沿,露出一截苍白劲瘦的踝骨,有种禁欲的美感。

他用手指扒拉扒拉,当年赵羲姮她阿耶和她阿娘写信,是两个月一封。

幽州距离晋阳,大概是富裕距离不咸的六倍,按照这么算下来的话,他应该每隔几天写一次信,才不至于密度超过了赵星列夫妻俩呢?

写得太勤了显得腻歪,也显得他像离不开赵羲姮了似的,容易让她恃宠生娇。

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上次赵羲姮回信问他,行李里塞的那沓字帖他描完了没有?

他一个字都没动呢,谁家将军上战场还要描字帖?

应该……

应该……应该是……他眉头快打成一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