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南平同为瑞妃所出,本就亲近。加之性子又急,一听这消息,恨不得拿刀劈人。
“你可歇歇罢!成日见的不叫我省心。”瑞妃斥道。
李成续这话虽然说的不着调,但让南平心里蓦地生出些希望来。
她抬起身子,边拭泪,边忍不住开口求到:“阿娘,二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阿耶爱护您,若是您去求,他定不会让我去的。”
“就是!”李成续附和道。
瑞妃看着这一儿一女,叹了口气。
这两个孩子年纪尚幼,又如何得知其中的博弈奥妙。
太子之位迟迟未立,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二皇子李成续比大皇子晚生一天,若要立储,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而瑞妃风头正劲,独受德宗恩宠。圣上这次是准备在储君一事上,有意迁就她一回。
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她只能失去一个贴心的女儿。
有舍有得,这本就是天底下最公平的买卖。
只是苦了南平。
瑞妃虽徐娘半老,但保养得当,姿色犹在。她看着眼睛红肿但闪着希望的女儿,就仿佛瞧见年少时的自己。
二十年前她被迫与家人分别,带着一肚子感伤入了储香宫这狼虎地,成了一朵只笑不哭的解语花。一日日的熬,终于要熬出头了。
她能受得,南平也能受得。
这是她们的命。
“圣意已决,我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奈何不得。”瑞妃最终张口,吐出了铄金式的谎言。
少女眼中的光霎时暗了下去。
“我去和阿耶说!”李成续依旧愤愤不平,“我就不信他——”
话尚未讲完,却被南平打断了:“二哥,罢了。”
少女理了理衣袖,努力止住哽咽,不再多说什么。
瑞妃把这点子变化看在眼里。
南平性子倔,天资聪颖。自己拒绝为她求情,她应是已经猜出了些端倪。
若她是个男儿身就好了——怕是李成续都要比她逊色几分。
香炉的烟火烧到了尽头,喷出破碎的白蒙蒙的雾,掩住了亲人之间的疏离与心机。
“下月初十便要远行,请母妃容我早些退下,收拾行囊。”南平公主顿了半晌,低声道。
瑞妃心中有愧,别过脸去,不忍再看。
*
一旦决定下了,后续事情就显得顺利成章起来。
德宗开恩,将雪域婚使下聘的金银珠宝与马匹,悉数赐予南平公主。除此之外,特赐全金佛像六尊、真经百余卷、医典数十,珍宝细软不尽其数,以作嫁妆。
南平公主于金銮殿众臣面前谢恩,表情无悲无喜。
她自幼被养在深宫,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平日里刺绣、习字、读经,日子好时去马场骑骑马,庙里礼礼佛,一天天便也过了。偶尔热闹时,无非也就是上元节,在城楼上赏花灯,与民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