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的话音变成了一声短且浅的惊呼。
她的脸颊抵在他坚实的胸口,鼻间充斥着软甲上浓烈的皮革味道,温度炽热得灼人。
隔着彼此厚重的衣衫,她似乎依旧能够听到措仑那颗年轻的心脏,在怦然作响。
“春天下第一场雨的时候,我就回来。”少年低声许诺。
他努力把不熟练的东齐话讲得清楚,生怕南平错过任何一个字:“你等我。”
第16章 “我们的婚事,可以办了”……
措仑说完,胳膊带着南平往怀里紧了紧。
环在少女腰间的臂膀是如此有力,指节都仿佛带了火,挨在裙袍上恨不得燃起火星子来。
南平只觉得头是懵的,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好在这个拥来得虽然仓促又热烈,但像上元节的花火一样,忽的就散了。
少年很快放开了她,面上带着相思的羞赧。他像是才长出胳膊来似的,一会抬起,一会撂下,不知道该把揽过心上人的手往哪放。
这厢南平也醒过味来。她看着对方正用动作实力演绎何为“手足无措”,心里像是被撞了下。
——就是再傻,也能看出对方的意思了。
而措仑见南平立着不动,从羞涩中泵出勇气来,又道:“等我回来,一辈子对你好。”
南平笑笑。这话如何能当真呢?她千里迢迢和亲,是要嫁给他的哥哥瓒多的。
更何况这里的男人,都像狼一样,从骨子便是野的。女人对他们而言只是猎物罢了,哪有什么一辈子?
良久之后,南平回道:“此地没有春柳,我便不折枝相送了,你要多保重。”
临行在即,毋庸多辩。
婉拒心意的话,还是等他回来再讲就好了。
措仑笑了,正待开口,远处已响起号角齐鸣。绵长的军鼓震碎了辽阔的大地,与雄浑的歌声一起,激荡在隆冬枯黄的草场上。
少年理了下软甲,便转身离去。好像多耽搁一分,便再也不舍得走一样。
帘子一掀一放,给暖热的屋内带来了凛冬寒意。
“措仑殿下恁的走得匆忙?”方才退出去的阿朵和玉儿打外面进来,脸都冻得通红。
“没什么。”南平说着,从火夹子上挑下了短刀。
少年走时,到底还是把护身用的家伙事随手留下了。
她见两人头顶有一小层微润的白,好奇道:“又落雪了?”
“可不是么。”阿朵不知前因后果,笑得欢喜,“刚刚在院里遇到了阿伽朵,说是今儿个开小灶,有糖果子吃呢。”
阿伽朵却是瓒多赐的本地的侍女,两人名字差了一个字,竟意外有了些交情。每个人仿佛都在高城之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节奏,水滴子一般,悄无痕迹的混进了长河里。
屋外绒雪纷纷落下,好像撒在热气腾腾油果子上的糖粉,白而细密,不解离人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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