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微定,他微微一笑,等阿那瑰的时候,闲来无事,扯一张雪白的纸来,敛起衣袖,提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了蠕蠕二字,然后又在旁边写了阿松二字。
两个名字摆在一起,他看了一会,心想:隶书含蕴圆厚,写蠕字合适,而雪岭孤松,天资特秀,纵情逸致,还是行草恰如其分。于是将又扯张纸,重新写起来。
他兴致来了,写个不停,不知时间倏忽而过。忽听外头喁喁人声,檀道一当是阿那瑰又在哪里作怪,冷着脸道:“什么事?”
奴婢垂手走了进来,说道:“郎主要把阿松搬去别院居住,奴们回来替阿松收拾衣裳被褥。”
檀道一微怔,放下纸站起身,问:“搬去哪个别院?”
“隔墙那个园子里。郎主说阿松是未出阁的娘子,住在这里不方便。”
檀道一不觉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说:“很好。”见几名婢女在阿那瑰的房里进进出出,檀道一问:“她怎么自己不回来搬?”
“她?”
檀道一想叫蠕蠕,话到嘴边,又不情愿地改口:“阿松。”
婢女笑道:“这些粗活,奴们来做就是了。”
檀道一眉头一蹙,想起了自己先头的疑惑——阿那瑰一时半会不回来了,檀济要故弄玄虚,他索性摇一摇头,懒得去追究。
这一低头,才意识到自己写了许多遍蠕蠕和阿松。本来想着可以给她做临摹用,现在也用不着了,檀道一将纸团一团丢开了。
之后数日,再没和阿那瑰碰面。檀道一在安静的廊下走动时,偶尔听到隔墙有细细的丝竹之声。檀济虽然没有纳妾,但也有同僚赠送的美婢乐伎,都蓄养在别院。檀济不常去别院,那边也少有动静,这两天却莫名热闹起来了,大概是阿那瑰混进去的缘故。
元翼等不到荆州的回音,迫不及待来到檀家打探消息,“阿那瑰怎么不见了?”他往空无一人的耳室走了一趟,问檀道一。
“搬走了。”
元翼“哦”一声,唤来一名婢女,问起别院的情形。檀道一也有些好奇,听得专注。那婢女道:“阿松现在忙得很,郎主请了好几位师傅教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还时常叫阿松去说话。”
“说的什么?”
婢女摇头,“郎主不让奴听。”
元翼眉头一扬,待婢女退下后,对檀道一说:“你父亲是把阿那瑰当女儿来教导了。依你看,他是打算把阿那瑰嫁给我吗?”
檀道一睨他一眼,沉思着没有说话。
元翼畅想了一阵,笑道:“不知道阿那瑰现在是什么样了。唉,其实她若是真被养成谢羡女儿那样的淑女,倒无趣了。”
檀道一不禁笑出声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