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敢灌周宁的酒,然而周宁却举杯喝起闷酒来,项羽第一个发现并劝阻,他微微抿唇,带着几分紧张的问道:“先生为何闷闷不乐?”
先生可是悔了?
今日他看着她满身清冷高华、目不斜视的走过自己、登上高台,总有种她要就此走远飞去的恐慌,哪怕骄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一刻,他心中生出了珠玉在前,觉我形秽的自卑。
案几遮掩之下,周宁轻轻握住了项羽的手,眉目含愁的说道:“我欢喜终于与你成婚,却担心自己带连了你。”
只一个碰触、一句话便叫项羽的心神安稳了下来,只是,“先生如今已是万人之上,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先生的呢?”
在项羽不觉间,殿内悄然静了下来,以周宁的身份地位,在座的哪一个能忽视她,所以在周宁独自饮酒时,众人便发现了异样,只是他们的身份距离叫他们不能如项羽那般简单直接的反应罢了。
此时,见项羽已开口问了缘由,他们一个个也是连忙跟上,除了果真好奇,也有表现自己为君分忧的忠心之意。
周宁环顾一周,叹气道:“这个女帝我做得很艰难,还不如我昔日在吴中县为一小小法吏快乐自在,”周宁揉了揉眉心,“某已有近一年不得安寝。”
这是何故,众臣连忙问道。
周宁放下揉按眉心的手,看着众臣,苦笑道:“其实,这并不难猜,这个皇帝谁不想做呢?”
这话中分明有深意,张良心中一动,刚有了猜想,便见周宁的视线看了过来,张良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周宁几不可见的浅浅勾唇,又看了看陈平,便敛了视线,杯酒释兵权这出戏要唱好,一个优秀捧哏必不可少。
对于周宁的回答,项羽拍案喝道:“谁敢!”
众臣也是连忙回道:“如今天下已定,四十六郡百姓纷纷献上山河鼎以表拥戴之心,女帝登基乃是万民心愿,众望所归,谁敢有异心呢?”
就在众臣都忙着劝解周宁之时,无人注意到不是三公也非九卿的陈平悄悄离了席。
看着陈平的身影隐入黑暗,周宁摇头道:“你们虽无异心,可你们的部下想要富贵,若你们的部下将帝袍披到你们身上,即便你们真无异心,也只能身不由己了。”
此话一出,文臣们心中一定,未裂地封王的武将也心下一安,只列位诸侯王却悄悄的提起了心。
此时还没有黄袍加身的典故,所以众诸侯虽知女帝对自己有了猜忌,但却不如其中敏感厉害,只一个个言辞凿凿表着忠心。
而项羽则神色冷厉,严肃而充满怀疑的扫视众诸侯,连稳坐席上一派坦然不惊的韩信也被他瞪了许久。
见陈平又悄然回到了殿内,并且对自己微微颔首示意,周宁抬手止住了众诸侯的辩解,身子微微后仰,不介意把话说得更清楚更贴合实际些。
“当初秦灭之时,王夫分封十八路诸侯,原也以为能各自安好,可为何战火仍旧延续了三年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