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此说来,“在你看来,姐姐的婚事该是很糟糕了。”
小婵的心一颤,又听周宁语带肯定的道:“你不想陪姐姐嫁去刘家?”
小婵是姐妹两共用的丫鬟,不是随着吕雉出嫁,便是随着吕媭出嫁。
这话问得轻描淡写,却将小婵吓得整个上半身匍匐在地,她颤声回道:“奴不敢。”
只有主子嫌弃下人,哪有下人嫌弃主子的道理,二姬最重规矩,这话若是被二姬知道了……小婵打了个寒噤。
周宁起身走到小婵身边伸手扶起她,放柔了声音,抚着她的背安抚道:“别怕,谁也不想过苦日子,我能理解。”
明明被少姬亲手扶着,感受着从少姬身上传来的温暖柔和,可小婵却从背脊中窜上一股寒意,愈发想要战栗。
这样心思细腻又深沉的少姬,她从未见过,她一直以为少姬心思单纯直接、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这才是真正的少姬吗?她为什么要藏起真正的自己?藏得这么深,藏了十几年!
小婵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只能更害怕了。
周宁仿佛没有看出小婵的恐惧,带着点蛊惑意味的笑着说道,“既然你说陈公子好,那还要麻烦你替我做一些事情,你放心,你这么聪明的人儿,我不会让你只做个丫鬟的。”
小婵冷颤的心霎时间仿佛被种下了一个火种,那火种很快的扎根发芽,蔓延到四肢百骸,将她的惊疑驱散,和她的恐惧分庭抗礼。
小婵又跪了下去,头拜服到地面,道:“奴万事听少姬吩咐。”
周宁又伸手把她扶起来,明明比小婵年纪小,却自然而然的用一种长者的口吻夸道:“好孩子。”
小婵低着头努力克制住想要颤栗的冲动,一根用漆泥封好的大拇指粗细的竹筒被递到她面前,耳边传来少姬的吩咐,“把这个给陈公子送去。”
“诺。”小婵急忙双手接过。
原来只是这样的事,小婵心里松了口气,悄悄的抬头瞧了一眼少姬。
两人聊了有一会,眼睛已适应了黑暗,此时又离得近,不难看清各自的神情,于是小婵便见少姬缓缓勾起唇角,双眸弯弯,顷刻间便又是一副不谙世事的纯真模样。
她笑道:“夜深了,我也乏了,你下去吧。”
周宁转身往床榻走去,忽的停住脚,身上的气质又变得幽深不可捉摸起来,她道:“记得手脚轻一些,别惊动了人。”
小婵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少姬的屋子的,只是一阵夜风吹来,才惊觉自己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
备嫁的日子,吕雉忙着为妹妹做衣裙,算着日子绣自己的嫁妆,虽有妹妹的警示提醒,但脸上还是时不时流露出待嫁女对未来生活的期盼。
同样备嫁的周宁却是半点不在状况,只看书练字更加刻苦了,还有每日早晨怪模怪样的运动也延长了半个时辰。
结婚的另一方却很是积极,陈彦一边数着日子等吕雉出嫁,一边偷偷布置婚房,挑最好的布料、寻最好的木料,亲自指点过问绣娘绣喜服。
这晚,陈彦去巡视了聘礼回来,想到佳人的如花笑靥,夜风大作也吹不灭他心头的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