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一桩事,吕家还有一件烦心事。
焚书令有时间限制,凡命令下达三十天仍不烧书者,黥为城旦。官吏知情不报,同罪。
负责此事的官吏生怕担责,等各家都自查上缴一遍后,又一一上门检查,尤其吕家,他们查得特别勤。
从吕家自查缴书后,已连着三日上门检查,查得吕公烦不胜烦,心火大胜。
这日,他们正吃暮食,衙役又来了。
吕公脸色难看,吕释之乖觉的出去应对。
吕二嫂想着和吕母说了有两日了,也没见有什么效果,便小声的提了一句,“若是小妹在就好了。”
然而这一句却将吕公连日来积攒的憋屈和怒火全部点燃了,吕媭预言过焚书令的事,吕母已经告诉他了,还说什么若他对她改观,想她回来了,她必定是能听见的、会回来的。
又说她如今这样的本事,回家了对全家都好,家里必定事事顺遂。
他听完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以为自己听岔了,等冷静下来也是又惊又怒,独独没有悔。
就算她真有那个本事又如何,吕雉与沛令的婚事确实因她而毁,他与沛令的交情也确实因她而灭,那就是个灾星!
她还瞒着他,是不屑他么?她看着自己为她批命,心里一定觉得很可笑吧。现在全家人都认为她远胜过自己,她一定很得意吧。
这个眼里没有父兄的孽障!
吕公压着火气,点着吕二嫂问道:“你是想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慈,逼走了她?”
这不明摆着吗?
吕二嫂心里如是想,但不敢答,只低着头不说话。
但这样默认的姿态越发激怒了吕公。
吕公暴起怒喝道:“我是她父亲,别说说她两句,我就是打死她,那也是应当的!怎么,现在你们觉得她能掐会算,是个活神仙,便想让我这个父亲,丢下脸皮,替你们供着她、哄着她?”
吕二嫂被吕公突然的暴喝吓得身子一抖,红涨着脸,咬着唇不敢说话。
吕公冷笑道:“我且把话放在这里,但凡我在家里一天,她就别想回来,以后这个家里谁也不许提那个孽障!”
语罢,甩手而去。
吕二嫂当众被公爹这样下脸,捂着眼睛又气又怒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吕母见吕公把话说得这样绝,刚从死别的痛苦里走出,又为这生离哀哀哭了起来。
屋里的孩子们都被吓傻了,吕大嫂招手让仆人把孩子们带下去玩,自己上前去安慰婆母,吕大嫂皱着眉,心里也觉得公爹如此反应实在不智。
吕泽叹了一口气,道:“我就说父亲,唉,罢了。”
果真是越劝越糟,父亲也不知怎么了,别人家里巴不得兄友弟恭、关系和睦,而父亲却听不得他们说小妹一句好话,小妹做什么不做什么,他都能曲解出一大堆恶意来。
唉,也怪不得小妹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