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午的闹剧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他们却觉得那似乎还是发生在上一瞬的事情,所以无脸出去见人。
同为那场闹剧中的难堪的吕家人,他们三人能静静的在此处自伤自怜,而吕雉却是忙里忙外脚不沾地,受伤的樊哙需要人照顾,她的丈夫也需要人照顾,父亲那边的情况也得去看望。
吕雉在日头下、在士卒的指点私语中,守着火炉煽火熬药,等熬好了,再送到帐内的刘季手中,由刘季亲手端给樊哙。
她要为她的丈夫做足人情。
吕雉捡起樊哙的血衣准备去清洗,想着自己明日就要回沛县了,又去把刘季的行囊衣装整理了一遍,拾起他换下的脏衣裈裤准备一道儿清洗,然而就在吕雉拾起衣服随手一抖落时,里头却掉出一个颜色特外鲜嫩的物件。
吕雉弯腰拾起,是一个……桃粉色的荷包,上面还绣着鸳鸯呢。
吕雉整个人站在原地仿佛是定住了,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少女时,她曾设想过若有这么一日她会如何,那时候她以为她会很伤心,也会有怨怼,但伤心过后,她还是会收起怨怼,做一个贤惠的好妻子。
可此时,那早已千疮百孔、四处漏风的心哪里还会惧怕这些小东小西呢,所以吕雉只是平静的垂眸,将荷包放回原处,然后带着脏衣去洗。
溪边,吕雉捶打搓洗着刘季和樊哙衣衫上的血液汗渍,好在他二人都喜穿深色的衣服,而樊哙的旧衣更是常年都带着血渍的,所以她并不用洗得很细致。
但尽管如此,这也不是一件省力气的活计,吕雉抬手,熟练的在挽起的堆叠于臂膀上的衣料上蹭去额头的汗珠,汗水擦了流,流了擦,往复不知道多少次,终于衣衫洗净,吕雉站起身来,拍腿捶腰,极目远望,忽而,吕雉的视线一顿,片刻后,她端起木盆快步往某处走去。
山上,因为午睡和怀王召见耽误了午饭的周宁正在食用茶点,望在一旁看着茶水,高向周宁禀报点兵之事。
“不是从江东带来的精兵,是从陈柱国处分出的五千人。”
高有些嫌弃,“与武信君的精锐云泥之别不说,就是与咱们的六十士卒相比也相去甚远。”
“无事。”周宁倒觉得正好,项梁亲自操练的精兵其勇悍不用多言,但其忠心也不用多言,此行,她军中已有两双项家的眼睛,若再加上士卒,那她真是白跑这一趟了。
周宁笑道:“且战且练就是了。”
高点了点头,又问,“咱们以何为旗号?”
周宁朱唇开合,轻吐一字:“周。”
周?!
黑担忧的问道:“如今就打出周朝旗号,会不会太冒险?”
喜和盼闻言也是蹙眉担忧,独独高,担忧中带有激动之色。
周宁笑道:“我不是姓周么。”
高愣了愣,一手握拳捶掌笑道:“是是是,是周姓,不是周氏。”
周宁笑了笑,对黑道:“你从高或是盼那里挑几个思想过关的匠人或是士卒加入你的小组,凑足二十人。”
周宁又看向高道:“你再帮忙从你手底下挑三十个精锐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