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站在沈弘业身后的有谁呢?
只有两个人——皇帝或者皇后。
裴苒又想起了宫宴那日皇后口中说到一半的话。
“若是当初睿王没有进京,是不是一切就会……”
皇后的未尽之语是想暗示什么?
是不是同样想暗示她,睿王和萧奕才是一切祸乱的起源。
裴苒看向萧奕,萧奕目光有些涣散。
他说了太多当年的事情,仿佛把自己也陷了进去。
裴苒起身,她轻轻唤道∶“殿下。”
萧奕回神,他看向裴苒,将自己从久远的回忆中拉回来。
他看见听见小姑娘问∶“殿下,你猜,我是因为哪一句话开始怀疑那人的用心。”
“他说,沈父的状告足以让殿下坐稳太子之位。可是这与我看到的不同。殿下十五岁奔赴战场,清北临余孽,灭东楚,身上致命伤痕无数。若真如那人所说,殿下该待在京中,静静等着封太子,而不是拿命去稳固自己的地位。”
战场上刀剑无眼。
裴苒偶尔能看见萧奕身上的伤疤,他总是轻描淡写地描述,仿佛这些伤疤微不足道。
可裴苒清楚,那些伤疤背后,是多少次的命悬一线。
“我的夫君拿命搏来的一切,不能随意让人抹去,代以虚妄的阴谋。我也只相信我的夫君,因为他救过我,更救过天下的黎民百姓。”裴苒一字一句地说出这段话。
一句“夫君”,她和萧奕便是生死一体。
她没有理由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最亲近的人。
萧奕对上那样温暖的笑容,蓦然想起母亲当年和他说的话。
“总有一日,阿奕也会遇上一个让你感觉温暖的姑娘。哪怕你心底再冷,她也能温暖你。”
如今,他是真的遇上了。
萧奕轻笑出声,回忆带来的伤痛渐渐远去。
他将小姑娘抱进怀里,头搭在她的肩上,低声道∶“苒苒,我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能遇见你。
日光顺着窗棂渐渐往上攀爬,裴苒任由萧奕无言地抱着她。
直到殿外敲门声响起,萧奕才松开裴苒,仍旧牵着她的手。
“进来。”
“殿下,娘娘该喝药了。”丫鬟端着黑乎乎的药走上前。
裴苒一下便闻到苦涩的药味,她微微往后躲了躲,奈何手还握在萧奕的手中。
萧奕接过药碗,一扭头就对上小姑娘讨饶的目光。
“你受了风寒,要喝药。”萧奕不心软。
他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吹冷后递到裴苒嘴边。
裴苒见讨饶不行,只能乖乖张口喝下药。
只一口,就苦得她脸色都变了。
“殿下……”裴苒软软地道,轻轻拽了拽萧奕的袖子。
眼瞧着萧奕舀了下一勺,裴苒苦得有点想哭。
“殿下,我身体很好的,不过一点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