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揉揉她的头,“太子没有明确表态,你若不想,我们就一直装糊涂,等太子妃和侧妃的名单订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很多时候,皇子纳妃、公主出降、权臣娶亲,都是身不由己,即便是九五之尊,在婚事上也不能任性而为。
但恒仁帝是个情种,也是个例外,就不知,萧砚夕是否继承了恒仁帝的痴情。而依朝臣们看,萧砚夕是个薄凉之人,登基后,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废置后宫。
中秋夜,皇后设下曲水流觞筵,邀各府贵妇、嫡女再次来到皇家林苑。
掌珠在邀请之列。
所谓曲水流觞,是宾客们沿溪而坐,东道主在溪中放入一羽觞,羽觞顺水而流,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要起身表演才艺。
贵妇们思忖,在恒仁帝“下落不明”的情况下,皇后还一连邀请她们参加筵席,怕是急着要为太子立妃了。
溪边,薛氏与邻座有说有笑,掌珠陪在一旁,盯着面前流过的羽觞,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溪一侧的水榭中,季弦端着酒盏,扭头对屋里的人道:“表哥,明小姐来了。”
萧砚夕靠在凭几上,单膝曲起,一只手拎着酒壶,姿态散漫不羁,没搭理季弦。
季弦晃晃悠悠回到炕几旁,倒头就睡,也不知喝了多少酒。
水榭外传来欢歌笑语,萧砚夕兴趣恹恹,廊道的风撩起衣裾,浑然未觉。
他拎着酒壶走到栏杆前,斜睨溪边的一众人,目光落在掌珠身上,小小一只,窝在薛氏身边,虽处荣华,却格格不入。
有眼尖的贵女发现凭栏俯瞰的太子,露出惊讶色,与身边人窃窃私语,很快,众人全将视线锁在萧砚夕身上,谁也没想到太子竟然陪皇后一同来了。
只有掌珠低着头,始终没看过来。
皇后笑笑,“今日中秋,姑娘们不必拘礼,想过去跟你们太子哥哥打招呼的,就去吧。”
此话一出,不少人跃跃欲试。
景国公夫人将方小嵈推出来,方小嵈扭着纤腰走到阁楼下,在或妒或恨的目光下,冲萧砚夕敛衽一礼,规规矩矩喊了声“太子殿下”。
萧砚夕掀下嘴角,也不管她瞧见没,算作回应。
方小嵈回到母亲身边,得意又失落,太子总是那样,若即若离,不冷不热,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她知道,因为父亲的权势,无论太子是否中意她,都会迎她入宫,可终究是含了一份贪心。
其余贵女依次走到阁楼下行礼,声音一个比一个甜,而掌珠始终没有动窝。
萧砚夕唇畔挂着不寻常的笑,平日里犀利的眸子,这会儿蒙了层雾。
稍许,诰命夫人们陪皇后去往银杏园,贵女们三三两两聚堆,掌珠形单影只,一个人走在月色下。
路过假山石时,手臂被人拽住,惊呼声吞没在那人的掌心。
假山遮蔽月光,一隅隐蔽,掌珠背靠山石,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