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然在一旁看好戏。山顶宫殿无数,她第一次来还时常迷路。然而只有三座离皇帝的寝宫最近,分别为皇后的朝晖殿,淑妃的月合殿,以及她的未央殿,如今皇后的寝宫不能住人了,不知她要如何决断。
皇后着绛色滚白狐毛凤凰长袍,一双略显凌厉的的双眸配上上扬的眼梢,气质出众华贵如怒放牡丹,她扫视过众妃嫔,悠悠道,“本宫回月合殿住。”
月合殿曾是皇后的寝殿,只是她后来迁居新宫殿,淑妃便占了月合殿。
“臣妾这两年来一直居于月合殿,娘娘这样坐未免过于强横。”
正当其他妃嫔以为淑妃会如往常一般忍让之时,她并未退缩,正面与皇后对峙。
“谢淑妃,在你还是侍茶宫女之时,本宫就已经住在月合殿,后来迁居也并未说要让给你,是你自己毫无规矩鸠占鹊巢。”
才刚到幽州,这两位便已经是剑拔弩张的架势。在此事上,皇后似乎也并非无理取闹。于心然与其他妃嫔站到一处看热闹,她顺手还从桌上摸了个果脯吃。
谢清饱读诗书,在辩论这一方面当然不肯认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你一人占了两座寝宫?那若将来再迁居别处,那便是占三座、四座、五座寝宫?臣妾当年住进月合殿时,它可是空着的,难道每一位妃嫔入住空着的寝殿,还要去征得上一位宫殿主人的同意?”
谢清反驳得真真妙极了。
“本宫是皇后,命你去哪儿住你都只有从命的份。”皇后凤眸含着鄙夷,在她看来,谢清的出身比起于心然都差了好大一截,只是个没脸没皮爬上龙塌勾引皇帝、侥幸攀了梧桐枝的婢女罢了!
“皇后之尊、皇后的权力,并非是用以随意欺压他人的。”谢清一反常态,并不退让,“臣妾要请皇上定夺此事。”
“你们看什么热闹,都各自回去!”皇后怒斥殿里其他噤声看热闹的妃嫔。于心然也位列其。
她们二人还真去了书房面见皇上。若是允许,于心然也想跟着去那儿继续看热闹,不知是谁最后夺得了月合殿。
没戏看了,妃嫔们各自散去,于心然带着宜枝和一喜回未央殿,行宫伺候她的宫人们早已经将寝殿上下打扫干净,焚了熏香。
“娘娘,行宫比皇宫更美更好。”宜枝惊喜地四处张望。虽然殿里比不得皇宫富丽堂皇,但在这儿能感受到四时之景,仰头便是悠悠天空,夜里繁星漫天,山下湖泊,山涧清泉,后山的猎场,过几个月便可见桃花开遍,若待到秋日枫叶如火。
再无半分皇宫之的压抑沉闷,于心然也更喜欢住在这儿。才坐下歇息喝茶,小宫人进殿来禀告,“贵妃娘娘,皇上请您去御书房。”
看热闹是一回事,自己被搅和进去又是一回事。
她匆匆赶过去,御书房三人各自坐在不同的地方,看情形已经是据理力争过了,跟战后的战场一般,满目疮痍只在心里。没来由地找她来做什么?又关她什么事?
“贵妃觉得,月合殿该谁住?”皇帝问她。此言一出,皇后与淑妃纷纷看向她,这二人都非等闲之辈,一个嚣张、一个阴险,轻易能将她撕个粉碎。
皇帝明知她的处境,故意刁难?心头一恼想了个气死人的答案,她忍住唇边的笑,面不改色道“臣妾觉得,不如皇后住月合殿正殿,淑妃住月合殿偏殿。”说完忍不住为自己拍案叫绝,若真的这样住,不出一个月,皇后淑妃二人其一个非死即伤,真真精彩。
一时间,皇后和淑妃的淑妃的眼神皆变得不善,若眼神能杀人,她大概会被千刀万剐。
“唔,臣妾可以将未央殿让出来给淑妃姐姐。”于心然立即改口。
“不成,本宫不同意。”皇后反对道,“尊卑有别,你身为贵妃怎可以轻易退让。”
皇后有皇后的盘算,她恨不得谢清住得离皇帝远远的。
“贵妃懂事,那么就委屈贵妃了。”皇帝拍案决定。
什么?于心然一时愣住,浑然不敢相信皇帝就这么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她只是随口说说的,客气一声罢了!未央殿从建成起一直都是她住着的,虽然自己并不在乎与皇帝住得远还是近,可这人未免过于偏心了吧?!
皇后见此情形已无转圜余地,可自己得以住回月合殿,也算是保住了皇后的颜面,带着怒意骤然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谢清占到便宜,算只输了皇后半局,比料想的结果更好,行礼莞尔一笑,“臣妾遵旨,臣妾这就下去收拾行李。”
“”于心然哑口无言,从前谢清装得多么心善谦让,这次倒真不客气,那她怎么办?她行李都已经拆开了。
“臣妾住哪儿?”她勉强装作波澜不惊的模样询问。
“往右边看。”皇帝立在御案前亲自整理带来的书籍,伸手指了指。
右侧敞开的窗户半敞着,窗口种有几棵桃树,其他什么都没有,皇帝不会叫她打地铺睡在书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