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走到跟前,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褚清辉,“阿姐,你要走了吗?”
褚清辉摸摸他的脑袋,“阿姐过几日就回来看你,小恂要听父皇母后和太子哥哥的话,知道吗?”
褚恂一听,眼泪珠子立刻滚来滚去,“我不想让阿姐走,阿姐可不可以不要走?”
太子着过来,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听话。”
褚恂瘪着嘴,咽咽呜呜的。
太子只得道:“只要你不哭,哥哥过两日带你出宫看阿姐。”
“真的?”褚恂立刻抬起头来,泪眼汪汪确认。
太子点了点头,又叫二皇子的奶娘来将人哄走,这才看向妹妹,心头许多话滚了又滚,最终也只剩一句:“要是在外面不高兴,就回宫来找哥哥,哥哥给你出头。”
褚清辉脸上带着泪,笑开来,“好。”
又说了几句话,皇帝跟前的总管太监进来,先是一一给众人请礼,才道:“吉时到了,礼部的大人们和送亲仪帐、诸位送亲夫人已经等候在外廷,驸马爷也到了东华门外,只等公主移驾。”
这话听得殿内几人心头一紧,其实该嘱咐的话,早之前不知已经说过了多少回,然而事到临头,却又觉得,仿佛有许许多多话还没有说完,有许许多多的事,还要一一交代。
但吉时不能误,即便皇帝恨不得当场反悔,这女儿不嫁了,却也不能真的反悔。
褚清辉最后对着帝后又叩拜一次,站起身,带上大红盖头,由女官扶着,坐上殿外的舆撵。
太子也乘上马,为妹妹送亲。
舆撵到了外廷,换成送亲仪帐,提灯、引花、插钗、执扇,随着礼部官员唱和声,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由东华门出了皇宫。
闫默早已等在外头,宫门一开,喜庆悦耳的宫乐先入了耳,随即入眼的是花团锦簇的队伍,但他只看得见正那一副鸾驾。
銮驾四周垂坠着层层叠叠的红纱,清风吹起,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头跪坐着一个人影,但就算以他的眼力,也看不真切。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叫自己移开眼,双手紧紧握着缰绳,调转马头,在仪帐最前开道。
从皇宫到公主府的路段,早已清道回避,每隔两三步远,就站着个持枪的侍卫。
这一段道路并不远,闫默却破天荒觉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一路上,他忍不住一次次回头。
终于到了公主府,宾客们早就到了,熙熙攘攘的声音传来,褚清辉紧捏着指头,方才一路只顾低落,此刻心又怦怦跳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紧张得从胸口蹦出去了,恍恍惚惚被人请下轿,领入府内,拜了高堂,又送入洞房,直到在喜床上坐下,一直神游天外的心似乎才又重新落入胸膛里,努力回想一下,方才的一幕幕就如隔着一层雾,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
方才闫默也跟着进来,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又被他几个师弟合力拽出去了。
上清宗几人知道今日时机千载难逢,难得能够在师兄面前放肆一次,师兄还不能发火,就算以后要被秋后算账,他们也认了,因此打定了主意,一个个憋着劲,要在洞房之日,把他们大师兄灌趴下。
喜房里嬉闹了一阵,随着他们出去,很又安静,只有两根粗大的龙凤喜烛燃烧,发出哔哔的轻响。
褚清辉端坐在喜床上,女官内侍们静静立在一旁,紫苏上前,轻声问道:“公主饿了么?”
红色盖头下的脑袋轻轻摇了摇,褚清辉今日没吃什么,但也确实不饿,胸口还怦怦直跳,感觉连她的肠胃都被占据去了,一点都不知道饿。
紫苏又道:“公主若觉得累了,就在床柱上轻轻靠一靠,若外头有人来,奴婢再提醒公主。”
“好。”褚清辉道。
日头缓缓西沉,天幕逐渐暗下,外面又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到了门外,更有嘻嘻闹闹的声音,似乎是几个人闹着要进来看看新娘子。
闫默的声音传来:“该闹够了,若吵了你们嫂子,来日慢慢清算。”
他的声音一贯带着冷意,此时不轻不重的响起,轻易把那些杂乱的嬉闹声全部压下。